這是筆大單子。
按照驚羽閣的規矩,顧客至上,沒有不能殺的人,只有不到位的銀兩。
于是這筆夠堯光堂吃個三年五載,還能翻修堯光堂一番的單子,自然就呈到了唐離煙面前。
唐離煙從沒有讓人相伴出行的習慣,常常是只身一人去,又悄無聲息回。通常這樣也是為了防備內鬼,以他自身的功力,也是不需要有人在邊上擾他清凈。
不料唐離煙這去一趟禹州府,竟然遲遲未見回來。
哪怕刺殺遇到了些阻礙,也不至于一點消息也沒有。斷了聯系的羽林等到第七日,完全坐不住了,他立刻傳令到禹州府內的駐地,讓人趕緊去知州府司探查消息。
各駐地安插的都是探聽情報的精英,沒費多少時日,就傳回了唐離煙被關押在知州府司地牢里的情報。羽林帶著玉戈和其他四人從西邊驚羽閣趕來,等到了的時候,又得到消息,說唐離煙被偷偷送了出去。
羽林一邊啃著糖畫棒子一邊抱著臂站在街市口念叨“真是匪夷所思,知州府是玩的哪一出?”
然后,他們就看到了那張畫著文雪之和云崖的通緝令。
羽林這下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辦好,他望向阿諾,阿諾也雙眼寫著“別問我,太難了”。
“這樣吧,我們現在的狀況不宜進城……晚點、晚點趁月色再去,你先休息。”
緩兵之計,總該沒錯。羽林心下對自己的應對感到十分滿意。
“嗯……好。”文雪之咽著眼淚應答道。
她緩緩地往木頭板子搭建的簡易床上坐下,羽林和阿諾見狀默默退了出去。枕頭和薄被都有一些潮濕,但她無暇顧及太多,身和心的雙重疲憊讓她躺下之后,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烏市口的集市人群熙熙攘攘,午后的陽光也彌漫著一團濕氣,那團濕氣化成了煙,堵在文雪之視線之前,她闖破那煙霧,順著街市的叫賣聲一路轉到了西市,又從西市的向南,去了二里路,到一府邸前,看那牌匾,正是自家文府。
從正門跨進院子,穿過正廳,到種滿花草的內院,瞧見一個小姑娘騎在小公子脖子上,唔駕唔駕無亦樂乎。旁邊雍容美艷的婦人手里揣著繡繃,捂著嘴正笑著。旁邊的侍女傭人,見她來了,紛紛躬身行禮。
“你來啦。”婦人放下手里的物件,站起來迎接她。
“娘親……娘親,你還活著,太好了。”
文雪之高興地抱了過去,卻撲了個空。她驚訝地后退兩步,那幻影又重新凝成了文梁氏的模樣。
“孩子們在玩呢?”
她還在訝異中,忽然聽到身后傳來父親的聲音,于是又側過身,只見父親穿過自己的身體,走到了那小姑娘身邊。那小姑娘,扎著雙頭圓髻,其中一邊釵著自己十分熟悉的梔子珠花。文雪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珠花還在,那這孩子是……?
兒時的自己?
她默默躲到一旁,見父親和娘親還有年輕時的大哥一起配合兒時的自己玩耍,她想起來,那時她身體恢復得不錯,大夫說也要適時多動,才能讓身體康健些,所以家人若是無事,總會在院子里陪她玩些小游戲。
文雪之也很開心地,在空中目視這一切。
忽然間,一道雷光在天際閃動,狂風連同著暴雨把周遭的光驅散殆盡,周圍開始傳來一陣一陣的哭嚎聲,她伸出手臂擋住迎面澆打而來的風雨,大喊著“爹爹、娘親,快回屋躲著!”
但哭嚎聲絲毫不見停止,她的心越跳越快,不得不把手臂移開,風雨澆進自己的眼珠里,她想找到自己的親人,卻在水霧模糊中,看見了連片倒地的尸體。
那血浸在雨水里,向她涌去。
她渾身劇烈地一抖,從夢境中醒了過來。
夢就是殘忍在太過真實,真實得讓人完全透不過氣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