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光方露出一絲魚肚白,一襲鵝黃色裙衫的游魂拖著生無可戀的步子挪到了驚羽閣的石碑前。
她在清晨張狂的山風(fēng)和激流聲中,呆呆地看了“落羽自驚弦”的草書許久。又過了一會兒,好似才打定主意,調(diào)頭往崖頭而去。
“什么人!?”
守衛(wèi)很快就察覺了這個不速之客,一左一右刺出兵刃攔在她身前。
文雪之一夜未睡,神情萎靡。她有氣無力道“小女子想要下山去,不知二位前輩能否幫幫我呢?”
兩名守衛(wèi)狐疑地對視了一眼,一人張口道“出行的令牌?”
“沒、沒有……”
沒有令牌還回答得這么坦蕩,兩人心想,看來是個傻子。
“你回去吧,沒有令牌我們不能放人。”一人嚴(yán)肅道。
文雪之嘆了口氣,精疲力竭的她沒有力氣理論,于是默默地轉(zhuǎn)身回了去。
這可如何是好,她不會輕功,要從巖壁上翻下山去何其之難。
早知道之前就跟云崖一塊習(xí)武便好了,學(xué)什么女紅啊……出來行走江湖,真是半點(diǎn)用都沒有,盡是被欺負(fù)。
文雪之煩心意亂,漫無目的地走著。
不知走了許久,不遠(yuǎn)處忽然傳來了一聲爽朗清脆的喚聲“雪之姐姐?!”
她抬頭一看。是曉海,這少年背著一個有他兩倍寬的竹筐在遠(yuǎn)遠(yuǎn)那頭朝她齜著牙高興地?fù)]手,文雪之只能勉強(qiáng)扯了扯嘴角,回了他一個干癟的笑容。
“你怎么大清早的在這?”少年一陣小跑過來,笑瞇瞇地問道。
“嗯……有一些事,我得下山一趟。”
“這樣啊,那影剎大人給你令牌了嗎?”
“沒有……所以我被守衛(wèi)趕回來了。”
曉海癟了癟嘴,這時才發(fā)覺文雪之臉上低落的神情。
“那可怎么辦呢,沒有令牌隨意外出是要受罰的。”曉海替她琢磨了一番,道“不然,姐姐去問問羽林副堂主,羽林副堂主爽快,而且,你們不是挺相熟的嗎?”
面對曉海的建議,文雪之搖了搖頭“這次是要去辦一些私事,不便讓太多人知曉。”
她想去尋首飾匠人修復(fù)珠釵,這珠釵是唐離煙損壞的,他不可能會同意放她出去,若讓羽林幫她,唯恐因此牽連羽林,這就事與愿違了。
不知怎么的,瞧著面前的文雪之,曉海的表情也跟著一塊憂愁起來,他緊鎖著眉,本無關(guān)他的事,他的腦子里此刻卻在天人交戰(zhàn)。
過了一會兒,曉海忽然壓低聲音道“姐姐,你跟我來,我?guī)愠鋈ァ!?
身旁這張萎靡不振的臉上如同乍現(xiàn)了天光。
但思慮了會兒,覺得亦不該牽連曉海這孩子,文雪之還是柔聲拒絕了。
“姐姐別怕,我?guī)阕叩牡胤經(jīng)]幾個人知道,我恰巧也接到任務(wù)要進(jìn)城一趟,到時候快些回來,絕對!神不知鬼不覺!”
曉海手握拳頭,斬釘截鐵。
文雪之看著他熱血的樣子,不知怎么的心也跟著一寬,笑出聲來。
“那好,這樣……就麻煩曉海了。如果之后出了什么事,都算我的,與你無關(guān)。”
“放心吧姐姐。相信我,不會有事的!”
話音未落,曉海立刻拽起文雪之衣袖就往無人的樹叢后面走去,這處布滿了低矮的灌木,壓根兒看不清路,文雪之只得老老實(shí)實(shí)地跟著曉海,還時不時被他背后的大竹筐撞到身子,很是局促。
兩人向低處環(huán)繞著前行,不一會兒就來到一個山洞前。
文雪之第一次穿越這樣漆黑的山洞,還有一些害怕,倒是曉海輕車熟路地點(diǎn)燃了火折子,大大方方地在前面走,手里攥著文雪之的衣袖是半刻也不放開,生怕她丟了。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終于豁然開朗,洞外不遠(yuǎn)就是下山的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