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桌珍饈的香氣此時撲鼻而來，文雪之連忙定睛一看。好一桌誘人的美食！每一道菜都用精致典雅的餐盤裝呈，最讓她欣喜的是，這些餐盤都小巧玲瓏，只是尋常大小的木桌竟放下了十幾樣菜品，雞魚牛羊蝦，大肉至甜點還有湯羹，種類紛繁豐盛。

她雖然饞嘴，但飯量并不大，這樣能嘗到的品種多，最適合她不過了。

文雪之高興地坐下，把每道菜都打量了一番，正琢磨先吃哪一道。唐離煙此時選在她正對面，也坐了下來。

“修羅，這些……該不會都是你做的吧？”雖然是明擺著不可能的事，文雪之還是想逗逗他。

“我不碰灶臺。”

意料之中的答案，從他嘴里道出來非免顯得無趣了些。

“那多沒意思啊，你要是能親自下廚為我做一道菜，別說這一桌了，就一道、嗯半道也行。我都能感動半年。”她舀起一勺松仁玉米擱進碗中，也想給唐離煙舀一勺，被他的眼神擋了回去。

“你覺得可能么。”

“不可能。”她回答得很坦然。

“起碼十年。”

“啊？”是這個問題嗎？

她有時候發(fā)現(xiàn)唐離煙的想法還是挺可愛的，她眨眨眼“十年也可以，你要真為我做……這樣吧！多送你一輩子。”

唐離煙這么給面子，記一輩子也不為過啊。

只見他眉梢肉眼難辨地顫了顫，而后很快松緩下來，說不明白此刻他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一些詫異又有一些欣喜，但更多的是寫在面上的冷漠和平靜。

“先吃吧。這是淮州駐點快馬加鞭運送過來的，這里可吃不上。”他指著一盤裹著冰糖露的粉色糕點，名叫桃花仙，是淮州達官貴人才能吃上的甜食。

“好咧，你也嘗嘗。”

“我不愛吃甜的。”

“你嘗嘗嘛，”她不自覺地嘟起嘴來，筷子夾著，碗接著，就要給唐離煙送去“我一個人吃多沒意思啊！”

“我不吃。”

“吃嘛！你就吃吧！”

他唐離煙還真沒這般被人哄著吃東西過，若要羽林他們見著了他現(xiàn)在的表情，一定笑得滾到地里去。

著實拿她沒有辦法，只好把嘴伸過去，作樣子地咬了半口。

好甜。

怎么小姑娘都喜歡吃這些玩意。

可是這小姑娘見他吃了，眉眼就那樣高興地彎起來，露出了一排白糯可人的貝齒，嘴角揚著，好像月牙。

好甜。

原來這甜竟然能流進心里。

那晚的月色皎潔，霧靄消散，星辰與天幕都格外澄澈，就好像沒被烏云浸染過一樣。

這一刻有人真的愿意相信，一塵不染的她真能撥散他身上的卑劣和骯臟。

雖然只是一瞬間，只一瞬間，這樣萌生的想法，也讓他體會到了世人眼里所謂的美好。

漫延的泥漿將吞噬時間，須臾的星光就好像螢火的壽命。

可他忽然覺得，縱然不過是心存僥幸。

只剎那，也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