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平時身體就不好,總是心口疼。
看著那張青灰色的臉,朱五說不出話,也許這么就走了,沒有痛苦的走,對郭大叔而言也算是個好歸宿吧。
用被子把大叔的臉蓋上,朱五把秀兒抱在懷里,蜷縮在墻角。
“秀兒,別怕!”
小丫頭趴在朱五的胸口,“俺不怕,俺知道,爹是去找娘了。等俺涼的那天,就是去找爹娘了!”
眼淚,又刷的下來。朱五真想仰天怒罵,這狗娘養的世道。
“五果!”秀兒忽然抬頭,小眼圈紅的,“你別賣俺!”
“哥就是死了也守著你,不賣你!”朱五哭出聲,“從今往后,咱倆相依為命,你就是我親妹子!”
心疼阿!秀兒的娘就是被賣了,她把自己賣到妓寨子里,二十斤小米兒,為的是讓殘疾的爺們和閨女活命。然后,在吃了頓飽飯之后,秀兒她娘吊死了。
秀兒又笑了,臟兮兮的小手幫朱五擦眼淚,“五果不哭,五果是男子漢呢!”
“嗯,哥不哭!”朱五抓住她的小手,她又乖巧的趴在懷中。
天,似乎快亮了。
是的,天亮了。卻沒陽光,只有云慘白慘白的。
無論富貴還是貧賤,人沒了就要入土為安。反正城外有的是空地,朱五想把郭叔埋了,也必須得埋了。
“秀兒,給你爹磕個頭吧!”
朱五領著下丫頭在郭叔身前跪下,小丫頭乖乖的磕頭,伸出小手在她爹臉上抹了抹。終于,眼淚掉下來了。
“您就這么走了,也沒留下什么話!我知道,你自己最放心不下秀兒。您放心吧,咱們爺們相識一場,只要我餓不死,她就餓不死,我拿她當我親妹子。您泉下有知,也保佑保佑我和秀兒,保佑我們也能過上點好日子!”
朱五嘟囔完,就開始動手。人來的時候干干凈凈,去的那天也得干干凈凈。破布弄濕了,給大叔擦擦臉,再擦擦手。
小丫頭幫著忙活,眼淚啪嗒啪嗒掉,就是不哭出聲。等擦完了,從郭叔懷里掏出一把巴掌長的小刀,還有一個拳頭大的小包袱。
小刀是防身用的,這世道要飯也不容易。城里的乞丐都分幫結派,他一個一只手的殘廢沒人要他。可是小丫頭卻有人眼紅,搶去賣了怎么都換幾頓飽飯,這也是他們不住城里的原因。
朱五把刀別在腰里,以后保護丫頭這事就靠他了。再打開小包袱,是金黃色的小米兒,輕飄飄的可能二兩都沒有。但就是這二兩米,郭叔當寶貝一樣的藏著。
“誒,到死你都沒舍得吃阿!”朱五嘆氣,把小米塞進丫頭的懷里,“留著,以后不到快餓死了,不許吃!”
沒有草席子更沒有棺材,拿破被子裹住。朱五和小丫頭把郭叔的身子,從破廟往出拽。
雪后的地踩上去吱嘎響,廟后面有塊空地,朱五拿著木頭板子開始在地上掘。一下一下,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體力,才干了沒一會兒,就抬不起胳膊了,又累又餓。
秀兒看他停住,連滾帶爬的過來。不知從哪找了一塊瓦,也跟著挖。只是她人那么小個人,能幫到什么忙。
朱五笑笑,“不用你,哥自己來,你去煮點米湯。”
“嗯!”
小丫頭聽話的點頭,帶著眼淚的笑,朱五仿佛又有勁兒了。挖,一下接著一下。
……
“五果,喝!”
破碗被小手捧著,冒著熱氣端到朱五面前。
他累壞了,真是不想動。掙扎著接過來,清湯寡水米粒都能數過來。然而就是這份米湯,卻是兩人的飯。
朱五仰頭喝了一口,滾熱的米湯從口腔到胃里,舒坦。
隨后,把碗給了秀兒,說道,“你喝。”
秀兒卻沒接,“果多喝些,你剛干了活呢!”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