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雨水打成一條線,視線中一個狼狽的身影,在雨中挺直了腰桿子,卑微且驕傲著。
“你?”
朱五瞇著眼睛,聲音有些耳熟,可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那個身影繼續向前,“總管和貴人多忘事,皇覺寺東的夜戰,也忘記了嗎?”
“你!”
從軍第一次野戰,第一次遇險。鋪天蓋地的箭雨,彪悍的漢軍騎兵,弟兄們的哀嚎,還有朱重八的舍身相救。
朱五也能忘記,看不出喜怒的說出,“漢軍千戶旭!”說完,又細看看看那個身影,笑道,“你咋混成這個鬼樣子?”
如今的朱五見遍了驕兵悍將,可是記憶中第一次見到此人的場景,永遠都抹不去。
鐵騎呼嘯,馬上馬下,野戰無雙。若不是那次他人少,愛惜士卒,恐怕當天朱五就得交代。
“沒用的狗,能活著就不錯了!”旭大聲笑笑,隨后在朱五有些意外的目光中,俯首跪了下去,“朱總管,收留俺吧!”
“俺五歲開始騎馬,六歲拉弓,十三歲上戰場,給俺一匹馬,一把刀,俺給總管當馬前卒!”
朱五笑道,“你不效忠朝廷了?”
“俺想像總管一樣,做個真男兒!”
朱五點點頭,回頭喊,“常遇春!”
“總管找俺何事?”一身鐵甲的常遇春,縱馬過來。
“這個人給你!”朱五指了指旭,笑道,“此人一身好弓馬,沖鋒陷陣最合適不過。”
說著,又對旭道,“先為一小卒,若有功勞不吝賞賜!”
“謝總管!”
朱五在馬上笑笑,馬鞭揮舞,“進城………”
隨后,滁州降官在前帶路,定遠軍依次進城。
攻打城池,爭的不但是地盤,還是人口資源。滁州是山城,城內人口不及和州,可是為了防備紅巾,城內的守軍有一萬兩千余人。
“定遠軍老兵一萬五,繆大亨兩萬,這還有一萬二……”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不算和州的流民青裝新兵,定遠軍紙面上的軍隊,就已經快五萬人。
養不起,真的養不起,巢湖水寨還有一萬左右人馬。就算和州不缺糧,這么多脫產的士兵怎么養?這也多人每天消耗的糧草是個天文數字。
收攏降兵,點清府庫之后,朱五和李善長等人,在滁州衙里烤火。
“主公,兵太多,未必是好事!”
朱五點頭,定遠軍之所以戰斗力強悍,除了嚴格的訓練和良好的后勤供應外。相同的出身,背景,讓士卒更加團結。
但是太多良莠不齊,成分復雜的士卒加入,反而會降低戰斗力。
李善長言語簡單,卻意味深長。
“整合訓練,留其精華,去其糟粕,現在也只能如此!”朱五無奈道。
………
濠州城外,聽了士卒的回報。
趙均用和彭大同時朝遠處望去,地平線上五六個輕衣簡騎,縱馬而來。
打頭的那人,氣宇軒昂,眉目間滿是男兒剛強本色,大氣穩重。讓旁人頓生好感,多出幾分親近之心。
那人離彭趙二人還有些距離的時候停住馬,朗聲笑道,“前面可是趙彭二位元帥,在下濠州朱元璋,特來迎接!”
真是朱重八前來,他好歹是一地總管,一方元帥。竟然出城,親自迎接這支敗軍,這情分還真是不低,
“勞煩朱總管前來,真是慚愧!”雙方靠近后,彭大苦笑道,“敗軍之將………”
朱重八趕緊說道,“彭老哥說哪里話,勝敗乃兵家常事,今日敗了來日打回去就是,再說天下誰人不知徐州的幾位頭領,各個英雄了得。”
說著,露出幾分戚容,“只是可惜了李總管,天妒英才!”
提起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