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西。
一見破土房,兩盞暗燭火,七八個人高馬大滿臉橫肉的漢子。
屋里地上擺著酒肉,各個都吃得滿嘴是油,彼此的臉上帶著心滿意足的笑意。
只有一個瘦長臉,寬肩膀,留著短須的瘦高男子,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望向漆黑的窗外,手里緊緊抓著一個包袱。
“哥,吃啊!”旁邊一個二十來許的后生,在這男子的耳邊說道,“你這是咋了,一下午都沒精神?”
男子強(qiáng)笑了一下,“總感覺心里不踏實(shí),好像要有啥事兒一樣!”
年輕的不在乎的笑起來,“哥,能有啥事?天亮了咱們就出城,神不知鬼不覺!”說著,又笑了笑,“可惜這回匆忙,不然咱們好好在金陵逛逛。”
邊上,另一個壯實(shí)的漢字開口笑道,“逛?滿街都是朱五的鐵甲兵,到處都是查路引戶籍的,小心把你抓起來,鳥給你剁了!”隨后,這漢子又搖頭晃腦的對其他人說道,“嘖嘖,還真是眼見為實(shí),這朱五的定遠(yuǎn)軍真是有排面,比官軍都微風(fēng),怪不得打下這么大的基業(yè)!”
“你少漲他人志氣,朱五咋了?”年輕后生不滿的說道,“他朱五以前也不過是個要飯的,他能行,咱們也能行!這回大哥買著了掌心雷,回泰州咱們也殺官造反!咱們那可不是淮西那鳥不拉屎的窮地方,有大哥帶著咱們,還怕沒有威風(fēng)富貴的時候!”
“對,你說的對!”
抓著包袱的瘦高男子點(diǎn)頭,笑著說道,“淮西這群種地的泥腿子都能成事,咱們這些販鹽的江湖漢子差啥?咱們殺人的時候,他們還種莊稼呢!鹽場里的兄弟們,早就受夠了官府的欺壓。
官府不拿咱們當(dāng)人,咱們就滅了這官府。他朱五能過上起居八座的好日子,咱們也能!到時候有仇報(bào)仇,有怨報(bào)怨,殺遍那些欺負(fù)咱們的貪官污吏,金子銀子可著弟兄們花!”
這話在理,從古到今,這世上從不缺少熱血男兒。男子的話讓眾人不住點(diǎn)頭,眼神都熱烈起來。
“九四哥,咱們都跟你干!”
“對,九四哥你是頭領(lǐng),弟兄們都跟著你!”
這伙人,就是私下買了定遠(yuǎn)軍掌心雷的泰州鹽販子。
被叫做九四的男子,正是他們領(lǐng)頭的,張九四。
眾人正七嘴八舌的嘟囔,門口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
“誰?”
抓著包袱的張九四噌地就站起來,直直盯著門口。
哐當(dāng)!
他話音剛落,打雷一樣一聲悶響,原本就破敗的房門,直接被人砸開,煙塵滾滾。
瞬間,屋里的漢子都站了起來,護(hù)在張九四的身前,神情彪悍。
可是煙塵散去,門外依舊安靜,只有一個打著燈籠的鼻涕孩兒,走過來站在哪里笑嘻嘻的看著他們。
“你是誰?”
張九四冷聲問道,情形太過詭異。
眼前這個普通的鼻涕孩兒,身上卻站著戰(zhàn)甲,腰間別著一把短刀,眼神肆無忌憚的在這些江湖漢子身上不住打量。
鼻涕孩嘿嘿一笑,探頭往里面看看,“一,二,三,四~~~~藍(lán)二叔,六個人,一個不少!”
馬上,一個十六七歲滿身鐵甲披掛,桀驁的后生從后面走來,摸摸鼻涕孩的腦袋,冷笑著看向張九四等人,不屑道,“這幾頭爛蒜!”
事發(fā)了!朱五的人!定遠(yuǎn)軍來抓了!
張九四也是手底下有幾條人命的老江湖,當(dāng)機(jī)立斷,“兄弟們,殺出去!”
隨即,手持短刀帶著兄弟馬當(dāng)下的殺出去。
可是,門外。密密麻麻的鐵甲兵把這里圍的水泄不通,無數(shù)張開的弓箭對準(zhǔn)他們,黑亮的箭頭在燈火下泛著冰冷的光澤。
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