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過后,陽光普照。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定遠水軍滿身傷痕的戰艦,在士卒們的歡聲笑語中前行。
打了勝仗沒人不高興,士卒們帶著戰利品和軍功,回營。
朱五坐在大都號的最上層塔樓中,閉著眼睛任憑陽光打在臉上,享受著難得的放松。
邊上,一壺熱茶。
旁邊,席應真老道瞇著眼睛,歪在椅子上,入神的看著一本古籍。
水戰開始之后,席老道帶著一群學生,一直在定遠號上,水戰結束才到了朱五的船上。
二人相視一笑,回程的途中,便這樣各自悠哉起來。
一陣江風吹過,暖暖的讓人鼻子癢癢,老道手里了的古書,被江風吹亂了書頁,他趕緊用枯瘦的手指壓制。
朱五鼻子動了動,坐直了身體,端起邊上溫熱的茶,看了看老道,又后仰閉上眼。
看似隨意的說,“老道,我覺得咱們定遠水軍的戰艦還是有些少!”
席應真合上書,一臉苦笑,“還小?你可知道為了這些巨艦,火炮,花了多少錢?用了多少人力物力?”
朱五當然知道,打下金陵之后,財物堆積如山的府庫,為了這些船,基本上耗干凈了一多半。
這還是朱五發行了定遠通寶,不然為這支水軍,金陵城什么都剩不下。
“不是說讓你馬上弄,揚州高郵也被咱們打下來了,所得的財物不比金陵少。”
“都花水軍上,拿什么和脫脫打?”
朱五睜開眼睛,“那就等打敗脫脫,全取江浙富庶之地再說!”
“那時候要花的錢更多!”
席老道盤上腿,笑著說道,“李善長整日叫苦,你一邊要大炮巨艦,一邊又給士卒發錢,還有糧食草料,軍械消耗,這不是都是錢嗎?”
“回頭,還得找幾個狗財主,敲點銀子出來!”
朱五嘬著牙花子,占據金陵之后,金陵那些豪門巨富還有沈萬三,還有謝蓮兒送的銀子,著實填了不少窟窿。
那些人,可真有錢!
“可真要是打敗脫脫,全取江南,這些財主大戶,還真碰不得!”席應真搖頭道,“到時候好說不好聽啊,從前咱們是賊,現在咱們是義軍了,再往后也許就稱王稱霸了,無論窮富都是治下百姓,強取豪奪終究會人寒心!”
“李善長也說過這話!”
朱五坐直了身體,“士紳是地方根基,勸我善待士紳,安撫地方大戶!”
說著,朱五不屑的笑笑,“可是,憑啥?你還記得當日打下和州之后,征納錢糧的時候,我說的話嗎?”
席應真默不作聲。
朱五接著說道,“無論是誰,都得征糧納稅,人頭稅我可以不收,但是地稅必須要收,你家有多少地,就交多少銀子!”
“別看江南富庶,可是富的是大戶人家,土地兼并藏匿人口,這不都是那些地方大戶干的嗎?”
“我現在是沒騰出手來對付他們,要是不打仗,我早就收拾他們了!”
“地方根基?我呸,這些人和蒙元朝廷一丘之貉,狗皇帝任憑他們在地方肆虐,各家吃得溝滿壕平。咱們心里在怎么善待他們,只要和他們伸手,他們就不會買咱們的好!”
“他們永遠都不會知足,不把他們修理規矩了,他們永遠趴在別人身上吸血!”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朱五又迷上眼睛,后仰倒著。
他尊重私人財產,這是一個后世人最基本的價值觀。
但是在這個時代,見到了太多的巧取豪奪,也見識到這些所謂的地方根基是些什么玩意。
地方的土皇帝,說話比圣旨都好使。
這么說可能有些偏僻,偏激。這世上有許多靠幾代人辛勤勞作,發家致富的人。
也有許多修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