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冬天,才剛開始有寒風。
北國的大都,已經是大雪飄落,銀裝素裹。
往年這個以時候,雖然寒冷,但卻是城里最熱鬧的時候,老話說冬天來了,過年就不遠了。
寺廟的香火,道觀的廟會,一處比一處熱鬧。來往的胡商,各地進貢的商隊,連綿不絕。
但是今年的大都,卻十分冷清,甚至有些破敗。
大都從秋天開始缺糧,到了冬天,糧食已經變成天價。達官貴人家里自是不缺,但是普通百姓只能忍饑挨餓。
這個天下的中心,世界的中心,開始有些破敗,衰落了。
朱五卡住了運河漕運,南方的米糧運不進來,就等于掐住了蒙元的命脈。
寒風吹過,在城池的邊緣,或者隱蔽的角落里,風吹過后翻起的雪地里,總是會有露出凍得鐵青的尸體。
那是來自河北的難民,前些年南方大災,兩淮流域,連年絕收,瘟疫橫行。
這倆年北方也開始鬧災,連年大旱,顆粒無收。百姓本就吃不飽還要供養朝廷打仗的軍隊,民不聊生。
災民涌向京城,想著天子腳下會有活路,但是天子腳下,也全是死路。
但是百姓再苦,也苦不到皇帝。
金碧輝煌的宮殿里,銀色的暖盆里燒著上好的木炭,各種珍饈佳肴流水一般的送上來。
元順帝坐在寶座上,目不轉睛的看著西域送來的佳麗,輕歌曼舞。
和中原那種慢吞吞的舞蹈不同,西域的舞蹈奔放熱烈,跳舞的美人兒,腰肢柔軟渾身充滿了節奏,更要命的回眸之時,那眼睛好死在說話一樣。
不知是炭火的熱氣,還是酒氣,還是心里火熱。元順帝的臉傷滿是潮紅,抓起銀杯將里面的酒已近而近。
笑著,踉蹌著,跌跌撞撞走向那些充滿異域風情的舞者。
“陛下,丞相哈麻求見!”
忽然,一個高麗的宦官,輕手輕腳的出來,伏地顫抖道。
元順帝腳步一頓,臉上涌出幾分不耐煩,“他來干什么,朕不是說了嗎?不剿滅朱五就不要來見朕!”
說著,元順帝已是有些癲狂,手中的銀杯狠狠的摔落,砸在地上。
朱五,元之大患也。
給他官,給他爵,給他權,他都不要,寧可做反賊。不識好歹也就罷了,反手攻占了九江,武昌,還有襄樊。
可是這大元就是拿人家沒辦法,脫脫的六十萬大軍之后,朝廷再也拿不出如此龐大的軍隊,去南方平叛。
就算是有,那些貴胄將軍們也不肯。
元順帝越想越氣,除了朱五,還有劉福通,還有朱重八。這些造反的賊,怎么就是打不垮,殺不完!
一股氣堵在皇帝的胸口,可是偏偏沒有發泄的地方,只能天天飲酒作樂。
“丞相說,有大喜的事要稟報!”宦官顫抖道。
“讓他滾進來!”元順帝吼道。
稍后,一個圓滾滾的身子,當真是滾了進來。
“陛下大喜呀!”
輕歌曼舞停下,元順帝捏著手里的銀杯,冷笑問,“何喜之有?”
“朱五那賊,良心發現,給大都送糧食來了!”哈麻肥胖的臉上,肥肉亂顫,“十一萬石!”
“嗯?”元順帝先一怔,隨后大踏步向前,“當真?”
“千真萬確,糧船已經到通州,河工正在開砸河道!”哈麻笑道,“不但是送糧來了,還有朱五給陛下進貢的絲綢,瓷器等物。朱五還說,每年都會按照此例,給陛下進貢!”
元順帝越發不解,“朱賊已經割地稱王,為何還要如此?”
“他是王,您是皇帝呀!”哈麻諂媚地笑道,“朱賊知道,他現在雖然在南方興風作浪,但是朝廷依舊有百萬大軍,只要北方平定了,他還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