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燈火下,席應真不時的咳嗽幾聲。
玻璃罩內的燭火,把他蒼老的影子拉得很長。
眼前是一張寫滿字的紙,他再次仔細的閱讀一邊,然后長嘆一聲。
拿下燭火的燈罩,把那張紙湊到火邊,看著它燃燒,看著它變成灰燼,落在桌長,地上。
然后他揮揮手,這些灰燼變成了碎片和塵埃,就好像從未在世界上出現過一般。
“小五是養了一群廢物!嘿嘿!”
席老頭摸出了一個銀色的酒壺,抿了一口,眼中都是冷笑。
從他被刺殺開始,朱五手下的隱藏著的藍衣人和暗衛兩個組織,開始瘋狂的京城內查找著有用的線索。
這些人,用來探查敵情,潛伏收買是好樣的,但是讓他們來查案,他們卻摸不著方向。
席老頭不是神仙,但他活的足夠久,見的足夠多,學識也足夠淵博。
查案地人,把目光都放在了活人身上。
他們誰都沒注意,其實死人是會說話的。
那些武人,在事發當天就砍下刺客的頭,讓人辨認。雖說也搜查過刺客的身體,可是在沒查到什么東西之后,就把尸體埋到了亂墳崗里。
前幾天,頂著刺鼻的臭味,老頭親自帶人挖出那具腐爛的身體。
他是有仇不過夜的,不管是誰只要想算計他,必須死。
不為自己,為了杜鵑他們娘倆,也為了杜鵑肚子里的孩子,也要把整個仇人抓出來。
“他娘地,老子好不讓才爭取到你幾年壽命,居然想讓我看到不到孩子?居然想讓我全家死絕,操你奶奶的!”
燈火下,席應真又喝了一口酒。
臉上那種仇恨,慢慢的隱藏在皺紋中。
死人會開口。
老頭清楚的記得,當時他抓住了刺客的手。那是一雙,沒干過重活,慌張無力的手。
這世道,不挨餓的人,才沒干過重活。
死物也會開口。
尸體腐爛了,他身上的衣服沒爛,襪子,鞋卻都沒爛。
衣服是普通百姓的衣服,像是在成衣店里隨便買的,鞋子襪子也是在成品店里買的,但是貼身的衣服卻不是。
刺殺的時候,可是冬天,那人外衣里面穿了好幾層。
最貼身的衣服上繡著字。
是一家專門給達官貴人家制作衣服的鋪子。
京城的貴人很多,跟著朱五起家的人,都使奴喚婢。
而且,有的人家中,有很多奴婢。
當奴婢在這世道,是個好營生,不但不挨餓,活得還比一般小門小戶的百姓要好。
達官貴人家的奴婢,按照等級有著嚴格的穿衣規定,同時年節換季的時候,家里的主人也會賞賜他們衣物。
家里人口多了,靠手工做是做不過來的,所以京城里有專門給做衣服的鋪子。
按照死人身上的貼身衣物,老頭的人找到了那家鋪子的主人。
月黑風高的夜里,帶著腥臭味道的衣服放到他面前,他一眼就認出這是給誰家做的衣裳。
“嘿嘿!老子也是他媽的無妄之災!”
席老頭再次喝了一口酒,隱藏著仇恨的皺紋更深了。
那家可是個位高權重的有錢人家,在大漢有著滔天的權力。
那家人選擇了一個忠心耿耿的家仆出來當刺客,真是好算計。
就算毛驤不殺了他,他也會咬碎嘴里的毒藥自盡。
因為通過服飾判斷,這個家奴一定在那戶人家,是深受主人器重的。
而且他的家人,也一定被他的主人,恰在手里。
家生子奴才,家里幾代人都是主人的奴隸,生死都在主人手里。
老頭一開始不敢相信,那人為什么要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