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門是京城外城七門中最大的一座,是從南部進京的交通要道,相比其余兩門,永定門要熱鬧許多,相應的,圍在這里等待吃粥的饑民,也比其余兩門多出不少,足足一倍有余。
看到粥棚前,一排排看似望不到盡頭的長長饑民隊伍,便是孫承宗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難受。
因為接受施粥的饑民越多,越說明京畿一帶被敵軍破壞的厲害。
不過雖然人數遠遠多于其他兩門,但這里的秩序卻也是絲毫不亂,甚至看上去更為嚴整。
只見黃土地面上,被人用黑色煤灰畫出一個個長方形的框架,上面還用煤灰寫上大字,分為‘等候區’,‘排隊區’,‘用飯區’等三大區域。
剽悍的士卒們手持短棍,指揮著這些饑民在相應的位置等候,排隊或是用飯,吃完飯后,這些饑民就可以沿著規定好的路線,有條不紊地離開此地。
更難得的是,雖然有這么多饑民在此用飯,但街道和地面上卻是難得的干凈,不時便可看到一個個衣衫襤褸的饑民拿著工具在這里仔細地打掃,而周圍排隊的饑民們,則會對這些干活饑民報以羨慕的眼光。
“哼,這些饑民很是可憐,朝廷有惻隱之心,故在此施粥放飯,賑濟他們,這方逸卻是好狠的心,居然驅使饑民為他干活!”黃道周很是不滿地說道,“此子德行有虧!”
黃道周作為御史清流,平時特別注意修身養性,交往的也都是一些他自認為是品德高貴的君子,他認為,為官之道,首要在德。
黃道周學識淵博,品德正直,因此在朝中也有一定的威望。
聽了黃道周的話,亓詩教皺了皺眉。
孫承宗一言不發,當即下馬,帶著兩人向里面走去。
很快三人便來到一處粥棚里。
按照慣例,孫承宗取了一支筷子,上前插入鍋中。
筷子不倒。
孫承宗滿意地笑了笑,然后他左顧右盼,結果又沒找到方逸,于是便問施粥的士卒,“老夫且問你,你家方大人如今身在何處?”
士卒聽了,有些奇怪地抬起頭來,心想是誰來找自家大人。
待到看清三人面孔時,見三人氣度不凡,士卒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道“我家大人并不在這里,此刻他應該在府中用飯。”
黃道周聽了,頓時便有些不悅,“哼,朝廷將這么重要的事情交給他,他卻不在現場,這豈非怠慢公務乎?”
這士卒聽了,頓時就有些不高興了,“你這老兒怎么胡說八道?”
黃道周聽了,當即也是火冒三丈,“大膽!你這個粗魯坯子,怎么跟老夫說話的?朝廷讓他賑濟百姓,他卻不在現場,難道他做的對么?”
這士卒冷哼一聲,道“我等在此施粥,那邊有人在維持秩序,還有人打掃衛生,每人都各司其職,毫無差錯,這點活,還需要我們大人親自來干么?難道,你想讓我家大人親自來施粥不成?”
“除了我家大人不在此地,我且問你,你還能挑出其他毛病不?”士卒指著黃道周的鼻子問道。
黃道周聽了,一時便有些語塞。
確實這里井井有條,秩序井然,并且還十分干凈,也挑不出什么其他毛病。
黃道周眼珠一轉,一甩衣袖,轉身就走。
居然會在辯論中輸給個粗鄙無文的,真是太丟面子了。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孫承宗等人只得跟了過去。
“孫閣老,方逸既不在此地,我等便去他府中尋他吧。”亓詩教在一旁說道。
孫承宗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走在最前的黃道周突然停住了腳步,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不遠處的一堆堆糧食上面。
孫承宗頓時便是一怔。
隨即黃道周匆匆幾步上前,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