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淵平穩的心臟猛地一蹦,震驚的看向冉溪,轉而擔憂的看了看溫羨魚,而邢易則是一臉困惑的抬了抬頭,接觸到冉溪犀利又威嚴的眼神,立刻縮了縮脖子,秒慫,快速低下頭,沈卜芥第一次聽到遠征軍這個名字,覺得有些新奇。
溫羨魚微微一怔,然后雙眼含淚,伏在地上叩首,恭恭敬敬的應了一句,“是。”
“起來吧?!?
溫羨魚不知是跪的太久還是四百年心結今日得到短暫舒緩而心潮起伏,他站起身時,身體居然踉蹌了兩下。
沈卜芥懷著忐忑的心情站到了溫羨魚旁邊,躬身一禮,“院主,今日之事,是我惹的禍,我愿意承擔責任,降低修士們的損失……”
冉溪點了點宋子淵的位置,“這事不能全怪你,你犯的這事兒,他至少得擔一半的責任。”
宋子淵被點名,渾身一僵,然后若無其事的抬起頭,露出一個茫然無辜的裝傻微笑。
冉溪瞇了瞇眼,回以一個你的德行我還不清楚的冷笑。
沈卜芥懵逼了幾秒,腦子還沒轉過彎來,這事不是她做的嗎,跟宋首座有什么關系?
為什么他要擔責任?
她將疑惑的目光投向宋子淵,宋子淵朝她笑了笑,唇角輕揚,笑得人如沐春風,沈卜芥又把視線投向冉院主,冉溪的眼眸幽靜,墨色眸子映襯在盈盈水波中,像是月夜下的古井深潭,靜謐,深不見底,又偶爾閃過幾率縷粼粼波光,看不清里面具體情緒。
冉溪看到沈卜芥的小動作,紅唇微勾,也不出言解釋。
急躁沖動,憤世嫉俗,眼里揉不得沙子,這是年輕人具有的特性,沈卜芥是年輕人,所以她也有這個特性。
六歲因想救小伙伴而進入另一個與她本身世界完全不同的心魔幻境,窺探到了另一個時代的面貌。
這是她和同齡人的第一個不同。
十七歲背負起一道之主的責任,為了保護更多人的生命而上了戰場,許是因為她太小便經歷慘烈又悲壯的戰場,親眼目睹每一個英勇奮戰中或高調或沉默死去的戰士,他們的悍不畏死,她們的一往無前,她們的決絕無悔,那是一條不能回頭的路,也許明天的太陽再也不會升起,身軀再也無法站起。
這樣熾熱悲壯又純粹的情感,在她的心里扎下了根,發了芽。
燈中世界數千載日月輪轉,王朝更迭,即使只是旁觀者,過路人,也足夠讓人靈魂震顫。
大荒之境十年歲月,獨自一人持劍而行,野火焚燒,烈焰焦灼,雷劫加身,黃沙漫天,巨浪咆哮,冰雪覆蓋……
她在漫漫長夜中等待夜盡天明,天光破曉。
山高不曾阻其志,澗深不曾斷其行,流年不曾毀其意,風霜不曾掩其行,
生死之間磨礪道心,志向不改,信念不衰,矢志不移,十年鑄得一劍心。
六年入紅塵,觀世間百態,行過山水,踏遍山河,路過山壑,走過溝渠,一路酸甜苦辣,一路摸爬滾打,一路千錘百煉。
她以為她看到的就是整個人間,她走了,她懂了,可事實上,根本沒有,那些也還遠遠不夠。
又一個六年,戰事烽煙起,她再一次踏上戰場,朝夕相處的伙伴從容赴死,半黑半白的棋子崩盤,是他整個人生的最終謝幕,他與她們,他拿命保護的浮桐,死生不復相見。
九幽之地,冥河之中,萬鬼啃噬,她為了活下去,生生把自己變成了一只厲鬼,紅蓮業火焚燒鬼體,她在烈火中歷盡苦難,在烈火中涅槃重生。
十二年,她從地獄爬回人間。
冉溪走在最前頭,宋子淵跟在冉溪后頭,沈卜芥和溫羨魚并排走在倒數第二個位置,邢易蔫頭耷腦的墜在最后頭,因為他慫,不敢離冉溪太近。
身后那困了溫羨魚四百年的黑籠子在他們踏出時轟然崩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