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桐,軍事學院。
初陽照積雪,色如胭脂水。
宋子淵坐于紙窗之下,面前擺了一方案幾,素雅的茶具里盛了半盞清茶,冬日的暖陽從窗口投射而下,勾勒出一道挺拔如松的影子。
英明神武的宋首座就是這樣,即使是無人之處,他也是安之若素,與有人時別無二致,僅僅是一道影子,也能給人一種踏實穩重之感,仿佛只要有他在,就是天塌了,都不算個事兒。
柔和的陽光稍稍驅散了他身上的寒氣,溫柔了他鋒利的眉眼。
作為天樞院首座,宋子淵極少有這樣安然愜意的時光,肩上的擔子,背負的責任都在不停地推動著他馬不停蹄的往前奔跑,浮桐覆滅就像一道看不見的催命符,將他與時間擺在了同一條起跑線上。
杯中氤氳著熱氣,室內茶香四溢,宋子淵修長的手指握緊茶杯,凝視著遠方,眼神一如既往的深邃,讓人不知根底。
距離蘇不離帶領學生去虛空挖礦,已經過去了一年,棧棠和澹臺初中途回來過一趟,是告訴他關于息壤的事情。
“縛靈……”宋子淵瞇了瞇眼,喃喃念了兩個字,他親自去過縛海樓,見過那個神秘莫測,不知深淺的國主,天樞院和天官府中關于對國主的記載并不詳盡,甚至可以說是簡略,連姓甚名誰都不曾提及,對浮桐的起源也只涉及了一些只言片語。
經過幾十代乃至幾百代人苦心孤詣、夙興夜寐的追查探求,博閱古卷,隱約拼湊出國主當年構建浮桐的方法,而這個方法,在縛海樓內,她們曾親自問過國主,得到了國主的認可和肯定,而如今,有跟國主走過風風雨雨,親眼見證一個時代崛起的縛靈,那么他們建立新浮桐的希望是否又多了一分?
宋子淵的手指摩挲著杯壁,陷入了沉思,心里不斷盤算著尋找息壤的合適人選以及盡快提升沈卜芥實力的方法。
聽棧棠和澹臺初的描述,縛靈是跟著水道主沈卜芥走的,那么尋找息壤的行動必然是要帶上她的,虛空危機四伏,這次的機會千載難逢,若是錯過,不知又要等待多少年。
浮桐,還能再等多久呢……
一向強大睿智,心智堅定的宋子淵,眼里竟染上幾分滄桑,他的外表依舊年輕俊朗,內心卻早已千瘡百孔到堅硬如鐵,每道閉合的裂縫都寫著春夏秋冬四字,滄桑到妖。
“咚咚咚——”熟悉的敲門聲驚醒了沉思中的宋子淵,宋子淵抬眼,收起眼里復雜的神色,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進。”
盧懷愉推門而入,一進門便見宋子淵臨窗而坐,正在沏茶,熱氣裹挾著茶香氤氳在空氣中,宋子淵整個人都浸潤在其中,稍顯幾分朦朧。
盧懷愉與宋子淵乃至交好友,若是平時,盧懷愉肯定是要打趣宋子淵一番,堂堂天樞院首座不在天樞院處理事物,竟然連躲在這里偷閑,只是今日,他卻是沒這個心情了。
盧懷愉將門關上,指頭扣著門沿,指尖微微發白,腳步似乎都變得沉重起來。
宋子淵看向他,“出什么事了?”
盧懷愉坐在他對面,拿起宋子淵沏好的茶,一滴未沾,語氣前所未有的鄭重,甚至透出一絲隱約的陰沉和惋惜,“剛收到的消息,七年前去探尋“游龍之秘”的遠征軍今日最后一名戰士隕落了……”
盧懷愉緊盯著宋子淵,宋子淵的表情并不悲慟,面容冷峻而淡然,卻莫名的讓人感覺傷悲,“帶回來了什么消息?”
游龍之秘是浮桐的另一大秘密,只是極少部分的天樞院和天官府的高層才會知道的機密,被選中參與這個絕密任務的人只會是浮桐頂尖將士遠征軍的軍人,正如多年前現任冉院主冉溪的哥哥冉珩,所參加的絕密任務便是“游龍之秘”。
“游龍之秘”是他們為它取的名字,虛空浩渺無垠,在離浮桐很遠很遠的地方,有那么一個散發著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