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俞瑞臉上的羞赧與憧憬全都看在眼中,宋瑯極為“善解人意”地道“哎,話都已經說到這了,那就是緣分來了。許是同鄉,邀來一會,又有何妨?晴兒妹妹,能否替我過去招呼一聲呀?”
卻不料,鄭晴兒一臉歉意地道“還請四郎見諒,此事奴家不能做主。魚姑娘是咱們這兒頂尖的角兒,想一親芳澤者不知幾許,可魚姑娘說了,能對上眼的,縱使身無分文,亦可共度良宵,看不對眼的,就算奉上黃金萬兩,也不可一見。她性子剛烈,又是用不得強的,您看”
宋瑯眉頭微蹙。
“規矩倒是不小。”
鄭晴兒用扇子掩著嘴,湊上前,小聲道“奴家可偷偷告與三位,這魚姑娘平生最喜詩詞,幾位若有興致,倒不妨去試試,看看今晚能否得到魚姑娘的芳心。”
俞瑞一聽這話,臉色發苦,很顯然,詩詞文章并非他的強項,或者說他對自己并不自信,不愿丟人現眼,當即便想勸宋瑯算了。
可不待俞瑞開口,宋瑯便豪氣干云地道“這有何難?去,取紙筆來!”
鄭晴兒興高采烈地答應了一聲,趕緊便遣下人去準備了。
宋瑯則一邊拍著俞瑞的肩膀,一邊笑道“出來玩兒嘛,自然得玩個盡興。不過提前說好,等會兒若是丟了面子,可別賴我。”
鐘子期打從進來起便沉著臉,默不作聲,這時卻突然在一旁問道“俞老弟,你可聽清了?那真是你老家的調?”
俞瑞忙不迭地點頭道“真是我老家揚州那邊,漁夫才會唱的小曲兒。”
隨即他又感慨道“我家就是打漁為生,小時候曾聽我娘唱起過,這一別許多年了”
宋瑯隨即躊躇滿志地道“那感情好!今兒說什么也得幫俞兄認識認識這位魚姑娘。老早我便聽聞這揚州女子,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也不知是真是假,不過聽魚姑娘這撫琴聲,起碼得有一半是真的。”
話都已經說到這兒了,再者俞瑞本心也不想拒絕,甚至多少都已經開始期待后續的發展,倒是鐘子期眉頭緊皺,也不知在一旁想些什么。
不多時,便有兩個花月樓的下人搬著桌子過來了,不光是如此,樓里其他好事者聽說了此事后,也都或從樓上探出頭來往下望,或是直接聚在場中,開始對宋瑯三人指指點點,并與身旁之人交談著。
倒是沒人在意宋瑯的身份,應該說認識他的人都不算多。
先前他雖然偶爾會與馬衛一起來平康坊玩樂消遣,但也都局限在花費少一些的中曲,至于環境最差的北曲他自然也不屑去,而能認識他的,官爵自然不會小,可大官們往往都習慣于在自家辦宴席,很少會來這邊,故而一時間倒沒幾個人認出他來,就算有個別認出來的,不是當自己眼花,就是當沒看見。
所有人的目光,主要還是聚集在這件事本身上。
狎妓這種事,光明正大擺在臺面上了,反倒多了許多“清規戒律”,以詩詞文章,自身才華討好姑娘,本就是一件雅事,不說會流芳千古吧,可一旦做出了可容世人傳唱的好作品,為美人所喜,進而能與心上人喝酒賞月,共度良宵,怎么說都是一樁美談,加之古代娛樂活動本來就少,難得有熱鬧可看,故而許多人都跑來旁觀。
桌子已經放好了,兩個下人將一張長長的宣紙平鋪,就連紙筆也都準備了,旁邊更有一身大紅衣,穿著艷麗的美貌女子攬袖磨墨。
絲竹悅耳,紅袖添香。
正在這時,宋瑯卻突然拉過了俞瑞,在他耳旁低聲耳語了一番。
俞瑞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趕緊拒絕道“王爺,不行啊,我怎么能”
宋瑯不待他反對,便輕輕一拍俞瑞的后背,再一使勁,將他往前一推,大笑道“快去吧!”
俞瑞被硬生生地推到了桌前,眾人見到今天的正主,亦是極給面子,立馬便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