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因一路快馬加鞭趕回長安,其實身心都很疲累的宋瑯,一直睡到中午才起來,而新的袞龍服也已經送來了。
這玩意兒本也沒有自己私下做這種說法,負責這些的,乃是九寺之一的宗正寺,他們每年都會為各位皇子測量體型,連料子什么的,也都是早早準備的,是皇室才能使用的特殊布匹,加上天子親命,十余位裁縫連夜趕工,所以做得很快。
衣服的底色,依舊是如雪花一樣的白色,只是除了胸口那一條龍外,兩邊肩頭又各多了一條,至于三珠親王本應有的青色,則體現在龍身上。
青白二色,清清白白,青龍出水,行云布雨。
給了些跑腿錢,打發走了前來送衣服的內侍,宋瑯卻并未立刻換上這件新衣,因為他今天打算去拜訪張清正,自然不能這么招搖。
這次沒有再步行,本欲讓沈川駕車前往,順便讓他熟悉熟悉長安的地形,可在小梅晨的強烈要求下,還是由梅晨駕車,沈川則留了下來。
來到張清正府上,那門口的小童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也不通傳,直接領著宋瑯就往里走,反正他知道,自家先生肯定會見。
宋瑯卻不急,先轉過頭,細細囑咐了梅晨在這等著自己,不要亂跑,隨后才跟著進去,時隔多日,再次見到張清正,老頭兒的身體似乎又好了些,臉色紅潤,如今正躺在外面曬太陽呢。
宋瑯整理了一下情緒,緊走兩步上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手指搭在扶手上,輕輕呼喚道“先生。”
張清正緩緩睜開眼,醒了醒神,方才扭頭看來,下一刻,便從椅子上掙扎著坐起,一手扶著宋瑯,急切道“快,快起來,讓先生看看,沒傷到哪兒吧?”
宋瑯依舊跪在椅旁,就連聲音都帶著拿捏恰當的些許哭腔,一低頭,語氣又是悲傷,又是愧疚。
“教先生擔心了,學生,學生心里有愧呀!”
張清正伸出手,輕撫宋瑯的額頭,好言安慰道“我都知道了,好孩子,不是你的錯,不必自責。”
宋瑯抬起頭,感傷道“兩位師兄,都是極好的人,也都在最好的歲數,本該繼續為國效力,只可惜”
話說到這,就連張清正也忍不住嘆息道“唉,命數如此,怨不得人。真要說起來,也是老夫的錯,與你無關。”
張清正一生都沒有娶妻,更別說留下一兒半女,所以門生弟子,就是他的孩子,兩位門生慘死梁州,對他來說,無異于老來喪子,說不悲傷,那是假的。
宋瑯趕緊抓住張清正的手,急聲道“先生,您千萬不要這么說,這都是學生的錯,是學生沒能保護好他們,都是學生”
說到最后,宋瑯又深深低下頭去,默默抹淚。
這一舉一動的姿態,可謂將戲都做足了,卻沒曾想,一個冷冰冰的聲音,突然從旁邊響起。
“陳王殿下現在來說這種話,未免有些虛偽了吧?”
宋瑯心頭一震,抬起頭來。
坐在椅子上的張清正也隨之轉過頭,一瞪眼,呵斥道“玄真!怎么說話呢,還不快向殿下道歉!”
蘇玄真并不看自己的先生,而是死死地盯著宋瑯,句句誅心。
“若陳王殿下真心為兩位師兄的死而感到抱歉,那么今天,我就以師弟的身份,斗膽問師兄一句。既然您與我已經查清了,這梁州案的背后,的確是由韓王主使,但為什么在呈報陛下的文書上,您卻將責任都推到死人身上呢?這豈非,讓九泉之下的人無法瞑目嗎?”
還不待宋瑯開口解釋,張清正便拍打著扶手,怒斥道“放肆!放肆!為師平素怎么教的你,簡直目無尊長!”
“先生,還是讓我來說吧。”
宋瑯一邊按住張清正激動的手,一邊緩緩站起身來。
“蘇師弟說的一點也沒錯,的確是我,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