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這年歲不大的少女已被宋瑯緊緊地握住了手腕,完全受制于人,并且自身也已極度虛弱,身心都已經到了極限,但她的眼神卻依舊透著一股源自靈魂的倔強,只是死死盯著宋瑯,并不開口。
明知自己無能為力,卻依舊想要記住發生的一切,以期來日,顯然,這是一個內心極其強大,永遠也不肯認輸的姑娘。
宋瑯瞧出了那堅定眼神背后所代表的意義,知道強來是沒用的,只得先撒開手,而少女在第一時間甚至沒有選擇先揉一揉手腕,她的第一反應,竟是去撿剛剛掉落的匕首。
宋瑯見狀,開口道“何必白費力氣,以你現在的狀態,手中有無兵器,又有什么分別呢?”
然而,哪怕明知對方說的是對的,可少女依舊堅持取回了自己的匕首,而宋瑯也未阻止,不過看向她的眼神倒是多了些欣賞,隨后又道“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
見對方不答,宋瑯又道“這里可是皇家獵場,你一個外人偷跑進來,若是被人抓到,要想治你的死罪,不難。”
少女背靠著樹,小心蜷縮成一團,雙手握著匕首,匕首尖朝著宋瑯,這一切的一切帶給了她一絲久違安全感,所以她終于肯開口了,只是嗓音沙啞,一聽便知許久沒有好生休息過了。
“你是誰?”
對方不回答自己的問題,宋瑯自然不可能回答對方的問題,這與好不好面子無關,這是一場心靈的博弈,是關于對話主動權的拉扯,看的就是誰更沉得住氣,所以他不但不答,反倒自顧自地道“龍武軍乃我嘉國最精銳的軍隊之一,每次秋狝,都是由他們負責在獵場外圍的關鍵區域布防,外人要想進到這里,只有兩條路可走,第一,就是翻越旁邊極其陡峭的山峰,但我看你細皮嫩肉的,應當沒這個本事,何況山里也有北衙禁軍的眼線,他們可不會給你指路。”
整個獵場這么大,龍武軍再多也不可能完全圍起來,畢竟秋狝本質上只是一場激烈些的秋游,若是每年都要如此勞民傷財,只怕早被御史上書取締了,所以龍武軍要做的很簡單,就是守住重要關卡,確保沒有大批人馬潛入就行,這樣就算有那居心叵測的人偷偷進來,也至多不過幾十,隨行的上千騎完全可以應付。
少女盯著他,并不為之所動,卻聽宋瑯又道“第二個則是笨法子。每年秋狝,龍武軍都會在一個月前清理一遍獵場,所以你只需要在那之前偷跑進來,再躲上一個月就行,我想,這應當恰好可以解釋你為什么這么虛弱。”
話說到這,少女的眼神終于變了。
身與心,本就是相互影響的,當身體極度虛弱的時候,人的意志力也會跟著下降,尤其當對方一語中的,戳中實情的時候,自身的心態受影響是必然的事。
她到底不是宋瑯,修心的功夫遠遠不夠。
見對方的心理防線已經出現了破綻,宋瑯順勢又道“你在這躲了一個來月,每日餐風飲露,餓成了這幅模樣,究竟是為了什么呢?”
然而,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少女還是不答,那倔強的眼神,竟有種讓人心疼的可憐。
像是一只努力掙扎著的小獸。
宋瑯看了看她,繼續將自己的推測慢慢道出。
“隨身攜帶匕首,不過我覺得你應該不是刺客,退一步說,就算你是荊軻附體,專諸轉世,餓久了也會沒力氣,更別提要刺殺誰了,所以你肯定是想見到某個人,對嗎?”
少女的眼睛又動了一下,而一直全神貫注盯著她,觀察著她的反應的宋瑯,知道自己又猜對了,便繼續順勢推導。
“參與秋狝的人,不提困難與否,最起碼,只要到了長安,耐心一些,都有機會見到,唯獨有一位,尋常人是絕無可能面見的,那便是”
宋瑯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后突然逼近了對方,同時拔高了音量。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