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成錦發現,老爹多了幾分剛健之氣,少了幾分書生的文弱。
戰場廝殺,想必是很慘烈,見慣了生死的人,總是會多一份淡然。
嚴恪松從隨行的包裹里拿出一物“這寧夏的枸杞頗好,又大又甜,爹帶來回來,讓你煮枸杞燕窩粥。”
嚴成錦問“在軍營里,王越對爹如何?”
“他對爹似乎有一些嫌隙,說起來奇怪,你怎么會知道王越要對爹不利?”嚴恪松總覺得那些個信封,不是胡亂寫的。
“爹受命去前線,有分王越軍權的深意,王越自然不喜,不過,這次再去,爹可以放心許多。”王越并未受召回京,就表示陛下仍需要他戍邊,他就不會擔心會被斬了。
嚴恪松頷首點頭,他當然不知嚴成錦所想,只道是陣前換將,是許多皇帝喜歡干的事,威脅到自身地位,王越想對他不利,也正常,倒是沒往更深處想。
今日,嚴恪松要再次前往寧夏邊陲。
他起得很早,比嚴成錦平時晨練還要早許多,就是不想親歷離別的場面,與第一次出征寧夏府相比,他泰然自若。
留下一封書信,悄悄駕馬離京。
深秋過后,眼看要入冬了,天氣又寒了幾分,行人在凜冽的北風中,哆嗦著身子,脖子往衣襟里縮了縮。
寧國公府,
自從上次在東市買了老王布坊的蠶絲被,周壽睡得無比舒服,兩個人……的時候,也不覺得被子太壓身。
“哥,你一大早讓我過來,就是為了看這破被子?”長寧伯周彧不樂意了。
“你懂個屁!你摸摸這料子,算了,你躺上去試試?!敝軌蹖⑺频疥J上,被子一蓋,周彧頓覺一陣暖意襲來。
周彧翻了個身,不管怎么躺,都覺得很舒服,雙眼放光“又輕又暖,這被衾好,我讓管家也置辦一張。”
周壽笑道“如今京城,我聽說許多達官顯貴都買了,連那一向勤儉節約的劉健也買了,這被衾貴是貴了些,睡得是極為舒服?!?
“劉健買了跟咱們周家有什么關系?”周彧不解。
周壽罵道“你傻呀!咱們周家最多的是什么?”
“蠶絲?。 ?
“沒錯!這被衾要是咱們賣,不知比做成絲綢緞子賺多少銀子!”周壽道。
他周家在江浙一帶,有大片的桑地,做著養蠶供絲的生意,向江南織造局販賣蠶絲,給皇室作用度,多到就算挪出一部分來做被衾,周家也吃得消。
這蠶絲被只在京城,江南一帶富商不少,眼看就要入冬了,若是將蠶絲被賣給兩京十三省的士紳,那能賺多少銀子?
周壽打聽過了,那老王布坊名曰限量,其實是做不出來這么多蠶絲被,眼下只缺幾個工人。
周彧眼中一亮,頓時明白了哥哥的用意。
王不歲匆匆趕去嚴府,那日他賣出了五張蠶絲被,送貨上門才發現,那日賴在店里的糟老頭,竟然是寧國公周壽!
今日周壽又來了,還向他要幾名縫被的工人,他虛與委蛇,跑回來向嚴成錦報信。
王不歲愁著臉道“寧國公此番要工人,只怕是想自己做那蠶絲被,搶咱們的生意?!?
寧國公周壽?
當朝太皇太后周氏的親弟弟?
周太后與弘治皇帝關系非常親近,弘治皇帝幼年坎坷,受萬貴妃迫害,幸虧周太后將他接到身邊撫養,在深宮中庇佑他長大,弘治皇帝對她十分感激,愛屋及烏,對周太后的一雙弟弟寧國公和長寧伯非常好。
“嚴少爺有所不知,小人前幾番下江南就聽聞,寧國公在江南有大片桑地,雇傭著大量蠶農養蠶,咱們蠶絲被的蠶絲原料,就是向寧國公買的。”王不歲道。
如果寧國公鐵了心要做這筆生意,那豈不是與虎搶食,怎么搶得過?
嚴成錦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