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陵城外城墻,四十丈高的宣和樓樓頂上正坐著兩個手執拂塵和青劍的藍衣小道士。
向后方俯瞰,是方圓九十里的京陵宮城。一眼望去,就像一座由盤桓墻道和大小闕宇組成的迷宮。
向前俯瞰,是橫貫京陵城的朱雀大街和猶如天河的九渠通航。一眼望去,就跟道士們用的桃木梳子似的。
兩個小道士身居高處,卻無心看風景,一個左顧右盼,一個唉聲嘆氣。
“師兄,你快問問師父,我們那轉魂丹怎么樣了,這都煉了兩個九九八十一天了,丹火的顏色還是一成不變啊。”
“師父進來常常辟谷,我見都見不到他,該怎么問啊。”
“師兄,你說,師父是玄門使者,除了煉丹藥和積善,就沒有別的法門飛升嗎?這仙人們至少給一本修仙秘籍什么的吧。你就問問師父,讓他老人家向仙人們說點好話,討要些——啊喲”
小道士捧起腦袋,一臉無辜卻又不明所以地努起眼睛,看向執起拂塵砸過去的師兄。
“給你說多少遍了,別再說這種話。仙人們有仙人的規矩,仙人的東西豈是你這種俗胎能覬覦的。”道士師兄支棱起二郎腿,把拂塵和劍都放到一旁。這姿勢,任誰看不出他是那威儀赫赫孫天師的徒弟。
小道士習慣了師兄這副德行,也不再提醒他。自己老實巴交地端坐著,嘆氣。
“我承認我是俗胎,可是師兄你這么聰明通靈,難道還不能成為天選之人?這樣看來,飛升也太難了。”
“師父不是早就說過了,在這兒的都不是有仙緣的弟子,有仙緣的弟子早就被玄仙們領走了。就行善積福吧,善業積夠了,自然就能飛升了。”
“師兄,你又說這話,師父不是說了,照鑒本心,善出自然,憫人之兇,樂人之善,濟人之急,救人之危,方可飛升,不能把這積善當做飛升之途徑,帶有功利心去行善,不能給自己做積善簿來記錄自己的善行。”
“都一個樣,就算知道了積善飛升這一修,我們也是出于本心地在行善,仙人們難道能抹殺我們的善行不成。況且,師兄我覺得這人界挺好。”
“啊,師兄,你不想飛升啊!你怎么能不想成仙呢?”
“你入門晚,沒聽過師兄當年入門時的發愿。師兄我拜入師門是為了練武。”
“練一生劍法和化象功?可是練功不就是為了成為武林高手嗎?成為武林高手不就是為了行善積福嗎?行善積福不就是為了飛升嗎?”
道士師兄搖搖頭,聲音嚴肅起來,二郎腿也停止了搖動。
“那師兄是為了什么?”
“守靜,師兄我,是為了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嗯,能夠成為天下第一也挺威風的,不過我還是覺得能飛升才是好極,師兄如果能成為天下第一,那就肯定有資格飛升了。”
道士師兄又是搖搖頭,只不過這次臉上帶著無奈的笑容。
“守靜,你當真想飛升?想積足夠的善業?師兄這還真有個密不外傳的法門,或許能幫助你快速地積善業。”
“師兄當真?”
“你可聽說過秦方鏡?”
“這個自然聽說過,”小道士自信忽然飆升,正了正衣襟,搖頭晃腦道,“秦有方鏡,廣四尺,高五尺九寸,表里洞明,人直來照之,影則倒見。以手捫心而來,可見腸胃五臟,歷然無礙。人有疾病在內,則掩心而照之,則知病之所在。另外,如果女子有邪心,則膽張心動。秦皇曾經就是用此鏡照鑒宮人,來誅殺那些有邪心的女子的。不過師兄問守靜這個做什么?難道是……”
道士師兄挺起身子,執起拂塵,搖指向五道環環相護的宮墻內。
“昭和殿!”
“噓!”
“師兄你是說,秦方鏡在昭和殿?!”
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