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差不多都是不諳世事的未出閣女子,盡管裴沂風比杜、樊二人多些野外生存經驗、更加機靈,對這男人們說的紅樓樂坊缺乏想象,心態擺放得亦是太平端。
只道這里脂粉氣重、酒味濃,便大搖大擺走進來,踏入院門,便聽見急如驟雨的琴鳴之聲。三人中便如裴沂風這種從沒有彈奏過七弦琴的人,也聽出了滔滔滾音與寒蟬游吟之聲的進復,初聞只覺失諧,再聽心思波瀾,三聽令人不安。
“聽得曲聲便知輪音和雙彈皆不加控制,融進曲子中卻又不顯得粗拙。原是彈琴那人情思翻涌、自然宣泄,方動人心魄。”樊阮青道,她一向好琴,聽見這支曲子,不禁有感而發。
不過三人不是來聽琴的,駐足一下,便跟著婢女向東廂閣樓走去。
繞過花圃,三人急急扭轉眸子。原來幾個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正在戲臺子上、戲臺子旁摟摟抱抱。
三女登時齊刷刷轉身掩面,差一點就驚叫出來。
前面帶路的女婢見狀先是一愣,然后笑將起來,原來是幾個嫩雛兒。
“這就難堪了?若不是因為容小公子昨夜遇刺,今日禁了聲,平日那花天酒地的場面豈不把你們臊地找地縫鉆進去?”扭過頭又喃喃道,“一看這打扮就是偷偷溜出來的,娘子怎么會接見他們?況且還是三個女娃娃。”
女婢看出來這三人灰頭土臉的妝扮是故意掩飾身份的,唇邊的胡茬也是用墨粉涂的,心里自顧納悶,忙又催促三人跟上腳步。
后面三人早已面紅耳赤、個個低首斂目,不敢四顧。三個愣頭青明知這是風月場卻闖了進來,明明闖了進來,卻又羞煞了臉,畢竟是三個未經歷男歡女愛之事的單身姑娘啊。
正羞慚間,花圃后面的廂房里隨著一聲掉尾潑剌,琴聲驟停,緊接著便是一陣叮咚咣當和男人的怒喝之聲。
三個女子有停下腳步。
“流淙先生真可憐!”婢女嘆一聲,忙帶幾人登上閣樓,走到一間寬敞艷麗的香房,遂掩門退下。
一長裙拖地、五彩花蕾綴滿裙裳的女子從屏風珠簾后盈盈走出,正是昨夜那女刺客,她果然是來香閣的人,看她居的這間正室還是來香閣頭籌呢。
“你們來了,子夜再次拜謝幾位恩人。”
來香閣頭牌名妓子夜向三人深深一拜,姿態嫵媚優雅,完全沒了昨夜的落魄樣,好像進了這來香閣她就是另外一個人了。
她請三人坐下,倒上好酒遞過去方徐徐坐下。
“你為什么要刺殺容縣令的兒子?”
“姑娘莫急,先聽奴家講個故事可好?
“四年前,在艾縣修南鎮有一個亭長的女兒,名叫離娘,這離娘生得風約楚楚,被一個豪紳盯上并起了歹心。一日趁離娘到江邊浣衣,那豪紳派幾個小廝來抓,沒曾想被一歸家的壯丁遇上,壯丁救了離娘,離娘感其仁善后便嫁給了壯丁。本以為尋得了好姻緣,可是新婚不久,壯丁便消失無蹤,隨后一群土匪沖進家門抓走了離娘,從此淪落來香院。
“巧的是,三年前京口武陽縣也有一個女子失去了夫君,只是這個女子是縣令的千金,家世好,嫁的人也好。小姐叫孔英,所嫁夫君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商人待孔小姐很好,夫妻二人伉儷情深,不過商人難免要外出經商,兩人難免一別。
“就在商人外出不到一年的光景,叛軍突然殺到京口、襲擊京陵城,武陽縣府衙也被亂軍夷為平地,孔小姐頓時家破人亡,虧得因去江口等待夫君的消息而幸免于難。她從此離鄉背井前去尋找夫君,跟著流民漂泊了五個月終于打聽到了夫君的落籍,沒想到商人已經是別人的夫君了。他言說,聽聞妻家早已經亡于亂軍之手,悲痛不能自拔方另成了家室,以免沉淪。你們道那商人涼薄嗎?”
子夜淡淡一笑,并沒有要三個小姑娘回答,“就算他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