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嗎,我們公子今日在瓊林宴上,請求陛下赦免他的兩個舅舅。”
紅衫丫鬟仰起臉,笑得天真爛漫。
蘇芙一愣,他們……終于要出手了嗎?可為什么,卻讓林晏首先發難?
為了讓他一戰成名,四海皆知?
可這一步踏出去,就再難回頭,從此后只能深陷血雨腥風的朝廷內斗之中。
八年了,他們終究是漸行漸遠,不再是一路人。
也許,她是時候該考慮離開的事情了。本來她的契約還有兩年,可現在她似乎已經不再適合留在怡園。
前幾天有風聲傳說,大長公主正在為他挑選佳偶,就算不會很快為定,但也要不了多久了。
那個當年一臉倔強和嘲弄的小小少年,還是長大了。以后,無論誰當了怡園的女主人,她的地位都十分尷尬。
在旁人眼中,她是他唯一的通房丫頭,也會是新夫人的眼中釘。誰能容忍另一個女子日夜陪伴在夫君身邊?
而她,也無法忍受仰人鼻息的日子,她蘇芙,自有一莖傲骨,看似溫柔婉約,骨子里卻清高傲世。
回到自己的房間,蘇芙坐在書桌前,愣愣地發呆,直到最后一縷光線消失在窗外,這才摸索著提起一只自制的炭筆。
在紙上一筆一劃地寫了個大大的“走”字。
泠然一笑,蘇芙順手將那張雪白的宣紙揉成團,然后點燃蠟燭,昏黃的火焰中,將它付之一炬。
那晚,林晏一夜沒回,麟池閣里燈火輝煌,這一夜,皇城無眠,上京亦無眠。
齊恪高據龍椅之上,看著下面的人一個個跳出來,站在那里侃侃而談,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雙方的辯論圍繞著該不該赦免爭論不休,名義上的討論只是個煙霧彈,實際上卻是大長公主一系向他發起的一次挑釁。
來吧,全都跳出來,讓朕好好看一看,哪些是人,哪些是鬼。
夜深了,勢均力敵的兩派已成膠著狀態,此時,他們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了中立者。
他們中大多是朝廷重臣,手握權柄,卻一直以來,不偏不倚,高深莫測。
終于,在萬千呼喚中,一人越眾而出,朗聲奏道“臣方元禮認為,該赦。”
齊恪面色極其難看,這是他引以為肱骨之臣的重臣,雖然沒有明確表示過立場,私心底他卻一直認為他也是保皇黨。
現在,他的出現,是否意味著他大勢已去?
方元禮躬身啟奏,并不看上面已經氣歪了的圣上。
“然,臣以為,此事的重點不在于翻案,而是陛下仁慈,體諒王愈二子風沙之苦,特赦回原籍頤養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