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九年八月三日
八月正是秋收時節,養馬島上幾乎所有種類的莊稼都要在這時收獲,田地間滿是農人忙碌的身影。
某處田間,兩名農婦一邊收獲著飽滿的谷穗,一邊聊著幾日前的八卦。
“誒二嬸子,五天前那一晚你是不是不在孫行遠家啊?”
“別提了,我住南村的,聽到消息后緊趕慢趕也來不及了,就只能聽你們講這熱鬧。”
“誰能想到妙卿妹子那未婚夫居然是這么個人渣,居然要欺負起自己沒過門的媳婦來。過幾天就過門了,他等等又能怎么樣呢?城里的公子難道都是這副德行?”
“誰說不是呢,聽說還被打得不成人形了?”
“是啊,本來只有左里長為了救人而打了他幾下。可那小子見惡事不成,居然敗起妙卿妹子的名聲來,結果惹得孫行遠也大打出手,還把那他趕出門去解了婚約。那小子灰頭土臉,嘴里不干不凈地跑了。”
“這些我都聽過了,你給我講講左里長的事唄。”
“說起左里長那可真是,我也沒想到人老了還能遇見這種事。你可不知道那天左里長那個威風,也不管鄉里鄉親的閑言碎語,對著妙卿妹子就說什么‘你愿不愿意嫁給我’,我在旁邊都看得臉紅了。”
“真的假的,平常不覺得左里長這么霸道啊。”
“那還有假,我家那口子要是年輕的時候有左里長一半的氣勢,也不至于去年才生了個兒子,現在肯定滿屋都是娃娃。”
“你家那口子要真有那氣概,我看就輪不到你了。”
兩個婦人對視一眼,笑了起來,絲毫沒有注意到此時對話的主角左三思正從不遠處路過。
左三思聽著兩位農婦的話有些尷尬,也不敢和平常一樣同二人打招呼,貓著腰從田間跑了過去。
那天晚上事情緊急,他腦子一熱就和孫妙卿求了婚,這在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明代實在是犯了大忌。這幾天他偶爾也會遇到孫妙卿,但孫妙卿總是臉一紅躲去別處,連個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他也想和孫行遠好好聊一聊,可也不知是忙著農活還是故意躲他,這幾日他絕少看到孫行遠身影。
許久后左三思終于離開了田間,聽不到農婦那八卦的聲音。他不由得長舒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
“這是什么事啊!”他忍不住仰頭高呼。
發泄完,左三思還是加快腳步向北走去。
養馬島的南方是較為繁華的寧海州,島上的居民因為有往來寧海州的需要,所以基本都聚集在島南生活。難民和海寇接連上島后,左三思考慮到海寇們歸順不久,惡習未改,如果讓他們也住在島南,勢必會發生惡性事件。再加上海寇們需要隨時出海,在島南航行也很容易被南方寧海衛的官兵發現,引起麻煩,左三思便將海寇的聚居區設在島北。此行左三思就是應林半介之邀,去那剛建好的海寇山寨去看看。
走了大概半個時辰,左三思終于能遠遠望見那面碩大的黑旗。那是林半介歸順時他提出的新旗號,這旗毫無雜色,毫無圖案,就是簡簡單單的一面黑旗。左三思想讓這團純凈的黑色在以后成為滿洲人的海上夢魘。
但美中不足的是左三思找不到他想要的黑布。雖然養馬島上黑布不少,但樸實的島民從未想過做什么大旗,找到的黑布都很小。左三思不得不把幾塊黑布縫到一起,才勉勉強強地拼成了一面大型黑旗。
左三思望著那滿是線頭的黑旗,心嘆一聲這島上的生產力還是不夠啊。
又走幾步,左三思來到了海寇山寨。
說是山寨,這里不過是在平地上堆了幾間或大或小的木屋,除了林半介和幾個小頭目有單獨的小屋外,剩下二十多名的海寇只能住大通鋪。
海寇們此時傷都好得差不多了,全都光著膀子聚在船上,擦著船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