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練臣坐在轎子里,心里滿是疑惑,不知這饒登突然急匆匆地找他是為了何事。
饒登來到這寧海州后劉練臣就看出他和自己道不相同,是個認死理的人,因此也就不怎么愿意和饒登攀關系。而饒登估計也是出于同樣的理由,平日里也不與劉練臣親近。兩個人雖然同城辦公,但自養馬島剿匪之事結束后已經很久沒有打過交道了。
正因如此,今天饒登的突然邀請更讓劉練臣摸不著頭腦,他都已經記不清上次去饒登家是什么時候了。可饒登發話,他也不能不來。劉練臣雖然是正三品指揮使,但明朝以文制武的習氣流傳已久,從五品的知州饒登不是他能隨便得罪的。
劉練臣正沉思著,他所乘著的轎子卻砰地一聲落到了地上。
“大人,已到饒知州的宅邸了。”奴仆的聲音從轎子外傳來。
“啊?哦。”
劉練臣聞言回過神來。他拍了拍臉,驅散浮在臉上的疑惑,然后才推簾下轎。
一下轎,劉練臣就看到了在門前石階下等候的饒登。
“誒呦,饒知州,這怎么好意思啊。”
劉練臣看到饒登降階相迎,趕緊作揖,臉上擺出一副驚訝的樣子。但他心知饒登平時心高氣傲不善交際,此時示好必然是有求于自己,心里已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劉指揮,今日沒騎馬啊。”饒登上前一步扶起了劉練臣,客套了一句。
“這幾日連日陰雨,道路濕滑,我怕我那馬打滑就沒騎了。”劉練臣嘴上笑嘻嘻地,心里卻想這饒登連客套話都不會說,自己三年前就胖得不能騎馬了。
“說的也是,今日陰云密布,恐怕一會又要下雨,我們先去里面談。”饒登說罷伸手,擺出了一副請進的姿勢。
劉練臣一拱手,順著饒登的手勢向門內走去。
“不知饒知州今日匆匆忙忙所為何事?”劉練臣邊走邊問。
“就是和這大雨有關啊,我們進屋再說。”饒登并不正面回答。
劉練臣聽罷,也只得按捺住好奇心,跟在饒登身后。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饒登并沒有引他去正廳,而是去了一旁的書房。這饒登今天行事古怪,劉練臣已經不想去猜他要做什么了,老老實實地跟了進去。
“劉指揮,不瞞你說,本官今天找你實在是有求于你。”
二人在書房落座后,饒登揮手趕走了一旁服侍的下人們,然后一臉懇切地開了口。
劉練臣心想這正活可算來了,我且聽你什么打算。
“饒知州請說。”劉練臣也擺出一副洗耳恭聽地表情。
“我寧海州恐怕有海溢的風險。”饒登輕聲說。
“什么!”劉練臣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饒登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在劉練臣耳朵里無異于一道驚雷。
海溢就是指海水上漲淹沒土地,若是輕度問題還不大,但重度的海溢將毀壞農田淹死百姓,帶來不可估量的惡果。萬歷三十六年蓬萊就曾遭遇海溢,大水漫進蓬萊城中淹死了不知多少人。劉練臣脾氣再好也在心里罵開了,這寧海州毗鄰大海,海溢處理不慎就會是全州的滅頂之災,饒登居然客套了這么久才說。
“劉指揮噤聲,”饒登趕緊站起來,想把劉練臣摁回椅子上,“此事上報以后我還沒有告訴別人,現在只有你知我知。”
“快說是輕度的還是重度的。”劉練臣一下甩開了饒登按著他肩膀的手。
“這幾日上報的文書只說海水上漲,有倒灌進五丈河與清水河的風險。如果不起大風把海水卷進來,就是輕度的,卷進來就是重度的。”饒登見劉練臣情緒激動,便緩緩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
“為什么不告訴旁人,這是你我能解決的事么!”劉練臣猛地拍了一下饒登身旁的茶幾。即便是這大明官場文尊武卑,他也實在是遏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