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玄見惠如和尚這般樣子,微微一笑,不去管他,只顧往下說。
“我看那些倭兵,穿扮皆是半僧半俗,臨刑前都是一聲阿彌陀佛。我又看了一些他們帶著身上的家信,知道這些倭兵不是僧兵,就是信奉你宗的武士。求財以為立宗資本只是其一,更想借由肆掠我東南,與三吳州軍接戰,磨練你的這些佛兵,以為此后回國后的根本。當時我傳令將這些倭兵悉數斬殺,你眼中全是絕望悲憤之色,雖然一閃而過,卻逃不得我的眼力。你這廝,可不是什么心存善念的正經和尚,那些海賊被斬殺,你定然不會如此悲憫絕望,只有絕了你的謀劃希望,才會有這等神色吧。”
“我看你書信手札,你在東倭國內如過街老鼠一般,各處皆容你不得。但你出身清貴,又素有薄名,怎么就容你不得?你到底做了什么傷天害理之事,才被逼不得不出海避難?自然是異端邪說了,你書信字眼間透著要建地上佛國的意思,且這佛國與你本家的一向宗不同,以凈土宗為本,僧俗合一,以佛義戒律為法。恐怕只有如此偏激,東倭僧俗兩界才容你不得。”
“你要想實現大愿,錢糧兵馬缺一不可。可這些你在東倭皆不可得,一出頭就要被各方絞殺。無計可施時,全麻子、片湯李拉你入伙,卻是正中你下懷,借襲擾肆掠即可聚財,又能練兵,一舉兩得。所以你暗遣人去,把你的信徒武士們都招了來,混入海賊中。惠如和尚,我說得對還是不對?”
惠如和尚看向劉玄的神情,如同是見了鬼神一般。過了許久才長嘆道“小僧聽聞大人的神明燭照,屢明奇案,心中有了大忌,所以才不敢應侯孝康等人之約,去杭州勾當。以為是高估了一番,現在想來,還是低估了大人的才智。”
說罷,惠如自跟倒竹筒一般,徑直說道“侯孝康、楊鳳棲等人與海賊勾連私通的罪證,我全有。當時我設計,叫全麻子、片湯李如此這般,逼得侯孝康、楊鳳棲等人寫了片紙書信,雖然沒有具名,但字跡不會錯,一對便出。還有明、溫、臺、越、杭、處、秀、湖等州縣的富商世家,或為求得海上平安,或求掩護走私,轉輾求托,書信、兌票等證物皆有。我自叫心腹藏在了杭州靈隱寺某處亭子外的樹下。”
“就這些?”
“回大人,還有還有,海賊倭兵在兩浙外海有四處巢穴,我都能一一指出;海賊和倭兵們搶掠所得,皆藏在兩處海島上,地點位置我知道,我都能一一指出。”
“就這些?”劉玄還是這般不淡不咸地問道。
惠如和尚一咬牙說道“耽羅島的防備都是我布置的,各處要害虛實我都能一一指出,屆時天朝水師趁風而至,可一舉而下,不費吹灰之力。”
劉玄盯著惠如和尚看了一會,才悠悠地說道“惠如啊,你這和尚,真正的一顆狐貍心啊,要是你這廝來我朝做官,妥妥的奸諂權臣啊。我要的是浙西白蓮兩宗教的消息。”
聽到劉玄一字一頓地擠出來的最后一句,惠如和尚嚇得猛地站起身來,但是在劉玄的目光中,又喏喏地坐了下來。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低著頭,半天還是不愿開口。
劉玄卻是開口了,“你這和尚,事到如今,還不死心,居然還隱瞞。你將護衛武僧云月掛單在永嘉縣的崇光寺,怕是自己從溫州逆甌江潛行而上,轉處州入衢州婺州,面見白蓮兩宗教的那位掌教。大家都是凈土宗而出,一蓮生多枝,說不得還真能談到一塊來。”
惠如和尚面如死灰,卻是在兀自強辨道“大人怕是猜錯了。小僧只是游歷閩海,遍訪名寺而已,云月那時得了病,只得暫居崇光寺。”
“惠如和尚,你的一封書信,一位叫做高藤秀明的人寫給你的,上面寫了一句話,‘爾前述的勾蓮藤,頗有藥效,求采購一二,以行試用。’我在永嘉縣查破毒妻案時,事主李由蒲的族兄李由志善用草藥配蛇毒,可無色無味,其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