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差大臣、兩浙巡撫劉玄遇刺重傷、昏迷不醒的消息像臺風一般,向四處迅速擴散,不幾天就傳到了金陵。
“真的假的?”薛規坐不住了,站起來在房里左右走了幾圈,突然覺得頭有些暈,連忙扶住了旁邊的書架。管事和仆人連忙上前來扶住了他。
“老爺,你沒事嗎?”
“沒事,沒事。”坐下來的薛規緩了幾口氣,剛才的頭暈慢慢地褪去了,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溫參茶,喝了兩口,覺得舒服一些了。
“老爺,老爺,這可怎么辦?”薛太太一臉緊張地沖了進來,仿佛大江決堤、紫金山崩塌了一樣,慌得仆人管事們連忙避開,躲到房間外面去了。
在她身后跟著薛寶釵,也是滿臉的愁苦。
“慌什么?只是傳言而已。”薛規不滿地說了一句。
“劉四郎一口氣做了那么多事,辦了那么多海賊亂賊,想害他的不知多少。老爺真該勸勸他,不要這樣鋒芒畢露。現在壞了事,可叫我的寶釵兒怎么辦!”說著說著,薛太太哭了起來。
“母親,不必太悲切,這是正如父親所說,還只是傳言,當不得真。”薛寶釵強忍著淚水勸告道,“兄長就在四郎身邊,如此大事,應該有音訊傳過來。”
薛規長舒一口氣道“寶釵兒說得極是,蟠哥兒再混賬,這等大事卻是不敢疏忽的。現在我們沒有接到他的片紙只言,那這事就有玄機了。”
“什么玄機?難道還有假不成?”薛太太不解地問道。
“劉四郎長得一顆七竅玲瓏心,凡事都會琢磨一番。可能他遇刺是真,但傷勢不重,故意假傳消息,為的就是把幕后兇手給引出來。”
“老爺,這只是你的妄自揣測之言。劉四郎受傷卻是真的,刀劍無眼,萬一他真受了重傷,左右為了掩飾,故意封鎖消息怎么辦?”薛太太反駁道。
薛規不由狠狠地看了自己太太一眼,這什么腦子?女兒好不容易自己找到了一個寬慰的理由,你倒好,上去一腳又把她給踢到坑里去了。是不是你親生女兒?真是愚不可及的婦人!
這邊薛規一時想不到好借口去勸慰薛寶釵,只見她滿臉通紅,像是下定了決心,朗聲道“父親,母親,我決意去杭州,照顧四郎。”
“我的兒,你這是何苦呢?”薛太太又哭上了。
薛規也忍不住長嘆一聲道“我的兒,你這是何必呢?”
“父親,四郎現在傷勢輕重,我們一概不知,甚至都可能…”說到這里,薛寶釵聲音哽咽,低著頭默然了好一會才有開口道“不管如何,我愿去他身邊,斟湯遞藥,侍奉左右,哪怕是見他最后一面也好。”
薛規坐在那里,閉著眼睛搖頭道“我的兒,雖然你與四郎已經定親,禮數皆備。但你終究沒有過門。在長輩陪伴下,見見面,說說話都可以。但是你現在這樣過去,旁人會怎么看?”
“父親大人,現在這個時候了,那還能顧得了這么多了?旁人如何看我不管,我只在乎四郎怎么想。”
薛規聽明白了女兒話里的意思。默然了許久才悠悠地嘆息道“我的兒啊,現在想來,還真不如順了你母親當初的心意,把你許給賈寶玉。他雖然縱有諸多不如意,但總歸心思單純,天真爛漫。”
薛寶釵淡然一笑,“父親,有所得必有所失,既然女兒得了這段天注定的姻緣,自然也愿意承受這因果了。只要四郎不負我,我必不敢負四郎。”
說完,薛寶釵施了一個萬福道“父親、母親,女兒主意已定,現在去收拾行李。”
“唉,女大不中留了。你去準備吧,我自會交待,安排好人手,妥當送你去杭州。”
“謝過父親大人。”
看到薛寶釵離去的背影,薛太太轉過來埋怨道“老爺,你怎么不勸勸大姐兒?她一個姑娘家家的,親自過去侍奉算什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