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書房里,劉玄坐在書桌后,一直沉思著,盤算著剛才談及的那幾件事的得失利弊。經(jīng)過這段時間當官辦差的感悟,他對當今這位的心思能夠琢磨到兩三分了?;蛟S這就是他們“家傳”的帝王之術吧。
想到這里,劉玄心里忍不住冷笑了幾聲。什么祖?zhèn)鞯牡弁踔g,無非就是平衡而已。如此想來,圣上肯定不希望把兩浙最大的樹砍倒之后,另一棵大樹一支獨大。既如此,這件事自己當可大膽去做了,只是這人選要慎重。
“四郎,請喝茶。”婉麗的聲音傳過來,劉玄抬頭一看,趙憐卿蓮步輕移,姍姍走了過來。
劉玄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含笑著接過茶杯,輕抿了一口。
“憐卿,還請你替我寫份書信?!?
“我?”
“我知道你寫得一手好字,又通經(jīng)書,寫封書信不是揮毫一就的事嗎?”
“給誰寫?”
“給薛世叔寫?!?
“給老爺寫?”趙憐卿嚇了一跳,難道四郎要寫書信過去“自陳其罪”,把昨夜的“丑事”坦白出來?她嚇得心里就像一只小鹿,砰咚亂跳不已。但她性子最婉柔不過,聽得四郎這么說,便自覺在書桌上打開端硯臺,摻了清水,取了一方黃山松煙墨,輕墨了一番,再攤開紙卷,取下湖州穎毫,蘸了墨汁,等著劉玄開口。
“你替我跟薛世叔說,請他物色幾個信得過,又有些能力的商家,組成一個商社,專營海商。尚書省三司、市舶司和水師等處,我會幫他去走通關系,執(zhí)照的事情不必擔心。至于船只,兩浙不法海商被抄沒的海船全在兩浙水師都司手里,我會跟何世叔打招呼,選十幾艘上好的海船折價處理給他們。連船首、舵手、水手都會給他招好了?!?
劉玄頓了一下,“建議以上??h為母港,江陰、江寧為分港。我會為他牽針引線,與兩浙海商結盟,共同進退,專營東倭、高麗、關東、嶺東等處的海上貿(mào)易。不過還需要他籌措銀兩,招攬人才,確定專長經(jīng)營的貨品?!?
劉玄又說了幾句關鍵要緊的話,然后站在那里想了想,覺得自己那位老奸巨猾的岳父,只怕一眼就明白了自己信里的意思。他是金陵的地頭蛇,也清楚南直隸錯綜復雜的人際關系,肯定能把人選定好。
再看趙憐卿只是略一思量,便下筆如飛,迅速草擬了一封書信。
劉玄接過來一看,只見字數(shù)不多,卻將自己的意思說得一清二楚,而且字跡娟秀清麗,讓人看著就是那么舒服。
“妙,以后你就做我的紅袖舍人,或者叫青娥錄事也可以,俸酬從優(yōu),不知小娘子意下如何?”劉玄笑問道。
趙憐卿微紅著臉說道,“妾身字跡粗鄙,文字不通,還望四郎不要嫌棄,舍人錄事的話,四郎不要取笑我了?!?
劉玄先親筆畫了押,又從鎖著的大書柜里取出“小樓一夜聽春雨”的私印,蓋了上去,裝進封皮里,到內(nèi)院門外,喚來長隨,叫他們安排專人快船送到金陵薛府去。
回到書房里,趙憐卿還在那里,倒是平日里常在這里轉悠的晴雯和麝月不知去哪里了,好像是拉著香菱去西廂房專心治《周詞輯要》去了。
劉玄伸手去拉,趙憐卿卻像一只受驚的小鹿,身子一扭,轉到書桌另一邊去了。劉玄不為甚,站在那里說道“昨晚之事,是我喝多了,一時沖動。現(xiàn)在已成事實,小娘子是打是罵,某都接著?!?
“喝多了,妾身倒是聽說劉四郎有千杯不醉的海量,昨晚不過半壇酒,怎么就喝醉了?難道不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妾身可不希望做了某人的替身?”
“小娘子是閬苑仙葩,偶落入這凡塵受苦,遍數(shù)天南地北,是獨一無二的,會是誰的替身?九天玄女?巫山瑤姬?還是洛水宓妃?又或者是東海的龍女?華面玉粲,韡若鞭蓉。膚凝理而瓊絜,體鮮弱而柔鴻。其象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