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需要官府出面了。對于那些惡意逋欠的,自然要讓他們見識王法。那些因為天災人禍還不上的,官府作保,再拖欠一年又如何?商家做生意,難道就不用承擔風險的?總會有虧損死賬留余出來的。”劉玄說道。
“妙啊,官府得了名聲,商家得了利,百姓得了錢糧,皆大歡喜。”
“官府光得利還不行,商家賺的錢肯定不能獨吞,必須拿出一部分來,分潤給州縣的官吏,這樣才能上下通達,百事皆順。”
“哈哈,我知道四郎的套路了。只怕這事由關東商團,跟薛家為首的江南商家以及兩浙商家聯手來做,再給胡大人、謝大人等幾位大人分幾分干股。只是此事操辦下來,不用兩三年,江南、兩浙的繭絲怕有大半要落在手里了。”
“官面上的人得功名,商家得盈利,大家都要各自分潤一二,否則這世上的事,誰愿意來做?”
“四郎倒是會借勢,趁著改稻為桑,變壞事為好事。公,既能增加稅銀,為國分憂,又可以幫圣上鏟除那些家伙在江南和兩浙的根基,為君去憂。這私嘛,哈哈…”潘籍忍不住大笑起來。
“淳之心領神會就好。不過回去后,要跟謝大人商議好,好好發動下兩浙的士紳們,為民請愿,聲勢越大越好。我這邊也會跟岳父商議下,暗中籠絡些人,上書堅決反對這改稻為桑。而且你告訴謝大人,如果圣上和內閣問我話,我就是那個態度,改稻為桑有利有弊,但目前是弊大于利,我是堅決不支持的。”
潘籍先是愕然了一會,劉四郎這是賣的什么葫蘆藥?細想之下便明白了,“四郎,你這是漫天要價,好等著坐地還價?”
“這事不把嚴重的后果擺出來,不搞個民怨鼎沸,上上下下還以為里面不知有多少油水,個個要往里面撲。必須要讓他們知道這不是塊大肥肉,而是冒著煙的火藥桶。才會絕了他們貪念,斷了他們往里面伸的手。”
“到那時,內閣再不情愿,也只能允了商辦的建議。”潘籍補充了一句。
“其實官府,該管的就好生管著,不能玩忽職守。不該管的,就不要管,免得恰得其反。只是現在做官的,繁雜瑣碎、勞心費力的事,都不愿去管,只交給書辦小吏,使得他們上下齊手,苛酷盤剝。有利有名的,二話不說,先攬上再說,也不管自己有沒有能力辦得下來,先把名利撈了再說。所以這吏治啊,不抓到根,如何厘清整飭?”
“還是四郎看得明白,說得通透啊。”潘籍嘆息著附和道。
兩浙鼎沸的民議遞到了京里,卻有些波瀾不驚。滿朝文武,君臣上下,都被一個援征經略使人選給攪進去了。
京師軍機班里,五軍府的五位都督,樞密院的同知同簽七人坐在一堂,平章軍事、知樞密院事、中軍都督姜本慶坐在上首,甕聲道“現在文官那邊一邊倒,圣上也明顯偏了心,想署兵部左侍郎鐘裕安為經略,關東軍鎮諸將為副,此事眼看要成定局了,怎么辦?”
“鐘裕安,兩榜進士出身,在翰林院、禮部做了十幾年,實在沒人頂上了,才遷到兵部任左侍郎。叫他去禮賓典客,考試取錄沒問題,叫他去領軍打仗?呵呵,要是個知趣的,只管領軍功,萬事不管,只教副職和下面去做,那還是大幸事。萬一是個自命不凡,以為自己是孫吳轉世,我看啊,還是先把幾萬副棺木和那些撫恤銀子湊齊了再說。”
左軍都督馮遇仙話說得難聽,但句句在理。其余的人也說了幾句,都是些怪話和喪氣話。
姜本慶看了一眼眾人,把目光放在了后軍都督王子騰身上。
“老王,你怎么一直不做聲,且說說。”
“軍章老大人,我想著,而今唯一之計就是讓文官知難而退。”
“知難而退?現在是文官壓制我們軍將的大好時機,誰肯退?”有人插話道。
“少呱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