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蓉見他酒后叨叨,恐人聽見不雅,連忙用話解勸。
外面尤氏聽得十分真切,悄聲向夏氏銀蝶笑道“你聽見了?這是北院里大太太的兄弟抱怨她呢。可憐她親兄弟還是這樣說,可就怨不得這些人了。”
因還要聽時,里面賈蓉聽到動靜,跟里面的人告了聲罪,出來看一看。
首先見到尤氏,只見六七盞燈籠下,被照得玲瓏剔透,又正好那幾杯酒的醉意上來,兩團紅云撲臉,更加惹人憐愛。賈蓉看了,一時間眼睛轉不動了,直勾勾地看著尤氏。想著這些日子一直忙著聚賭,正院那邊也少去了,那惹火的身子也有些日子沒沾了,一時間心頭癢癢的。
夏氏見到這情景,連忙咳嗽了幾聲,把兩人喚了回來。
第二天早上,賈蓉悄悄從正院里潛出來,到了房里交待小廝,今日賭局暫停一天。
他歇息了一上午,下午就備好了東西,等著入夜賞月。
賈蓉叫人煮了一口豬,燒了一腔羊,其余蔬菜果品之類不可勝記,擺了滿滿一桌。宴席就設在會芳園叢綠堂中,屏開孔雀,褥設芙蓉,請尤氏及賈珍妾侍佩鳳等幾位,另居旁亭帷帳里。然后帶領妻子姬妾,先飯后酒,開懷賞月作樂。
將一更時分,真是風清月朗,上下如銀。賈蓉因要行令,夏氏便叫珂晴等四個姬妾也都入席。下面一溜坐下,猜枚劃拳,飲了一回。賈蓉有了幾分酒,一發高興,便命取了一竿紫竹簫來,命珂晴吹簫,蓮玉唱曲,喉清嗓嫩,真令人魄醉魂飛。唱罷,復又行令。
一直行樂到三更時分,賈蓉已有八分酒意了。大家正添衣飲茶,換盞更酌之際,忽聽院子一角墻下有人長嘆之聲。
大家聽得清清楚楚,都悚然疑畏起來。賈蓉連忙厲聲叱咤,問“誰在那里?”連問幾聲,沒有人答應。
亭子里的尤氏道“必是墻外邊家里人也未可知。”
賈蓉道“太太有所不知,這墻四面皆無下人的房子,況且那邊又緊靠著祠堂,怎么可能有人。”
一語未了,只聽得一陣風聲,竟過了墻去。恍惚聞得祠堂內隔扇開闔之聲。只覺得風氣森森,比先更覺涼颯起來;月色慘淡烏蒙,也不似先明朗。眾人都覺毛發倒豎。
賈蓉的醉酒已醒了一半,只比別人撐持得住些,心下也十分疑畏,剛才所起的興頭都沒了。勉強又坐了一會,就叫眾人歸房安歇去了。他趁著酒意,悄悄又潛到正院。
跟尤氏歡好了一番,兩人簇擁而臥,突然間談起今夜詭異之事,尤氏遲疑道“昨兒我去漢王府,三妹妹突然問起蓉哥兒你來,問你這些日子在做什么。我說你這些日子帶著府里的男丁習練射術,她便不做聲。似乎聽到什么風聲。該不是應了這事吧。”
賈蓉正在亂摸的手一下子停住了,又躺回去,盯著屋頂默想了一會,最后悠悠道“想必不會有事。我這些時日是萬分小心,生怕沾了雷,天天躲在家里,只是吃喝小賭一下,根本不敢惹事。就算有人看我不順眼,漢王殿下也該幫著我。他府上,我可是把正房娘子和兩位姨太太都孝敬進去了,還不夠有孝心的?”
尤氏此前在枕席間聽賈蓉說起過秦可卿改名趙憐卿,以及往來事由。剛才又聽到賈蓉這番話,心里更加不安。尤其是趙憐卿之事,可不是什么好事,真要是傳出去,恐怕惹人非議。漢王眼看著是要跟寶慶公主成親,并攝監國,更會進一步榮登大寶。這些陰私把柄,難道還會留著?
只是她嘴巴張了張,到嘴巴的話又咽了回去。要是自己提醒了賈蓉,只怕是會要自己去求漢王府的二妹、三妹,說不得還要暗示一番趙憐卿娘子的事情。到時候豈不是把自己也給抖落出來。
現在這情況,趙憐卿的事怕是只有漢王、趙娘子和賈蓉三人知道,其余幾位知情人早就煙消云散。自己要是湊過去,豈不是要告訴漢王和趙娘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