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朝堂上,本王會帶著鎮圭,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親手奉上,還望皇上言而有信。”沈卿墨將計就計,答應的十分利索。
皇帝也沒想到事情會進展的如此順利,看來曲泠鳶在他心里的地位真的很高,這個主意沒打錯。
看出皇帝面上不經意流露出的幾分得意,沈卿墨面色越發的陰沉,轉身離開了皇宮。
是夜,沈卿墨腳下散亂的扔著幾壇酒,喝的伶仃大醉。
他還從未嘗試過如此放縱自己,如今想來這醉酒的滋味當真是不好受。
夜晚是寂靜無聲的,自我的存在顯得尤為突兀,所有的情緒都被無限放大,大到能在空氣中聞到混合著酒氣飄來的悲傷味道,頭昏腦脹。
回憶起曲泠鳶的一顰一笑,他連鳶兒頭花兒上的幾顆珠子都記得一清二楚。
一行清淚順著下頜滴落在地上,與灑落的酒水融為一體。
好像才去了北部沒幾日吧,回來竟是天人永隔,倘若早知有這一天,說什么他都要留下,私奔也好,怎么都好,他寧可像尋常百姓一般種田養活她,也不想再也見不到她。
明明婚期也不是很遠了,本來還想著,等她嫁到王府來,便許她后院只有一人,還想著,等她嫁過來,為她種下秋天會紅成一片的楓樹林,還想,等他們有了孩子,就把一切扔給那個臭小子,帶著她游歷六國。
他什么都想了,只是沒想到她會死。
“鳶兒,你不在,我該如何是好?”沈卿墨輕聲喃喃自語,是在詢問她,又或許是在詢問自己。
往日里他心中就只有這江山社稷,但這一刻好像都沒有那么重要了,有再多的權力又如何,又不能命令閻王把她送回到身邊來
“啪——”
伴隨著瓷器碎裂的清脆響聲,酒杯在地上被摔的四分五裂,待沈卿墨再次醒來時,已是清晨。
揉了揉宿醉導致有些脹痛的太陽穴,沈卿墨望著蒙蒙亮的天空,頓時覺得自己很荒謬。
昨日居然醉的睡在了桌前?真是糊涂了。
換好朝服,沈卿墨盡量掩蓋住自己的憔悴,帶上那張印刻著著皇帝罪證的信紙,踏入了皇宮。
沈瀟易萬萬沒想到,今日的朝堂之上,他沒等來他朝思暮想的鎮圭,卻是等來了沈卿墨的一紙罪狀。
沈卿墨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宣讀了信件上的內容,并給大家觀看了上面醒目的玉璽印。
“當今皇上與外敵勾結,壞我國根基,已失天子之德,當下罪己詔,讓位于賢。”沈卿墨頂著沈瀟易,一字一句的大聲說著。
龍椅之下,滿朝文武大臣相顧無異后,齊聲跟著大喊“下罪己詔!讓位于賢!”
“你你們不要隨便誣陷朕!”沈瀟易慌張的從龍椅上起身,看著下面的大臣各個齊聲齊心,他第一次感受到沈卿墨作為攝政王,到底擁有多大的勢力。
“是不是誣陷,皇帝自己不清楚么?”沈卿墨一步一步的走向龍椅,“沈瀟易!若不是本王上安朝堂下扶百姓,你覺得你能穩穩當當坐這把龍椅做到現在?若不是本王無心大位,你覺得你能有機會當上皇帝?醒醒吧,若不是本王與去世的兄長情誼深厚,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
沈瀟易嚇得渾身顫抖“你你你你想干嘛?來人啊!護駕!”
然而此時,沒有任何人上前。
這就是沈瀟易想要鎮圭的原因,它代表的權利,包括對御前侍衛的絕對控制。
雖然沈卿墨早已把這一切交到了他手里,可在當他真正與沈卿墨對上的時刻,他才意識到,御前侍衛都是沈卿墨的狗!
如今他才發現他究竟有多幼稚,皇叔根本就沒想過與他爭權奪利,反而是他,一直在想些有的沒的,最終把自己推到懸崖的盡頭。
可惜此時懸崖勒馬已經為時已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