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已經(jīng)冷血到親手殺了大哥,他也沒成為什么真正的人才,不過是在皇帝的手底下做個鐵甲衛(wèi)將首罷了。連崢自嘲一般想著。
他也不記得自己當初是怎么想的,在明知道自己大哥集結(jié)軍隊是要去拯救南魏的情況下,毅然決然地離開草原,策馬奔向東海候府毛遂自薦,做了東海候府上大公子的侍衛(wèi)。最后恨不得拼了一條命,才爬上了今天這個位置。
車簾掀起,明暉軒前早已有人等著他了。
原來是那個東酈來的景親王。
今日天暖,陽光又好,站在明暉軒前候著這位具有傳奇色彩的鐵甲衛(wèi)將首的梁文景看上去也是心情甚好。
他身材較為瘦削,個子也矮了一些。生著一副彬彬有禮的文弱模樣。身著一襲繡綠紋的淡黃色長衫,外邊罩著一件亮綢面的同色系對襟短襖,襖子的底便掖進稍微樸素些的寬腰帶里,褲腳緊緊地收進鹿皮短靴里。一身東酈傳統(tǒng)的騎裝穿在他的身上,偏偏多出來了些文雅的意味。
梁文景頭戴一頂鹿皮小帽,帽檐上露出些粗糙的毛皮痕跡,看樣子,這是一件陪伴了他很久的貼身小物。帽檐下一張極為清秀的臉恬靜淡然,一雙單純清澈的眸子中含著些暖意。
“連將首”梁文景一見他,那張清秀到雌雄莫辨的臉上便揚起了淡淡的笑意,他迎上前施禮道“梁文景奉圣上之命,在此侯等連將首多時了。”
“勞煩景親王等候了,圣上的旨意是?”即便是以冷酷無情著稱的連崢,對上那一雙眼眸中的暖意,也會緩和一些語氣說話。
“一同面圣吧,圣上一定是有什么要一起交代的事情,不然不會讓在下等候?qū)⑹住绷何木坝质且皇┒Y,語氣謙卑而禮貌。
左不過是商議與東酈借用閃電騎兵的事情罷了。連崢想,梁文景也必定對此心知肚明,人有求于自己,他還要這般謙遜,東酈皇家的教養(yǎng)果然不一樣。他沒由來地就拿出自家太子出來做了比較,那個自從經(jīng)歷了寧華殿大火之后,脾氣就更加陰陽不定的小伙子真是唉
二人彼此回禮,然后進了明暉軒的大門。
“連將首和景親王來的正好,”一進門,連崢和梁文景就看見皇帝晉永瑞和右丞相孟不梅似乎在爭執(zhí)著什么,見他們兩個進來,便不約而同地閉緊了嘴巴“朕正好有事情想要見你二人”皇帝向孟不梅丟過去了一個警告意味的眼神,孟不梅吃了癟,悻悻地告退,離開了明暉軒,臨走前還狠狠地瞪了一眼梁文景,梁文景清秀的笑臉上露出了無辜的表情。
“圣上請講”連崢和梁文景齊齊行禮道。
“朕有意要和東酈結(jié)盟,景親王可否代表女王的身份,與朕商議詳細事宜?”晉永瑞的身體向龍椅的靠背上一挨,問道。
“家姐的意思是,晉安這邊的事宜,一應由小王代管”梁文景有些局促,連崢注意到,他說這話的時候,緊張的耳朵都紅了。
“那便很好了”晉永瑞疲倦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連將首應該記得朕之前囑咐你的事情,勞煩你和景親王單獨商議”
“微臣謹記圣上的旨意”連崢嚴肅道“微臣遵旨”
梁文景和連崢一同上了馬車,兩架馬車一前一后地走著,馬蹄的“嘚嘚”聲輕輕響著。
梁文景坐在車里,滿腦子都是他剛才看見的那張丑陋到有些猙獰的面孔。早先在東酈,臨行上車之前,他就聽姐姐囑咐過自己,說晉安的鐵甲衛(wèi)隊將首、連將首連崢在南魏破城的那一日,沖進寧華殿的大火里救出了太子,面容也因此被燒毀,猙獰又丑陋不堪。叫他不要總是盯著瞧,以免造成誤會。
就因為這話,梁文景來了帝京這么些日子,和連崢碰面了多次,也沒敢抬起頭認認真真看看他的長相,今日一見,雖然是丑陋又猙獰,可是卻像一個真正的將軍一樣威嚴有氣度,和他在東酈見到的那些嬌小精干的閃電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