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江齊被謝梁的盛怒嚇得不敢言語,往后退了退,躲在一旁看著。謝梁氣得發抖,哆哆嗦嗦地扶住書案,緩緩地坐下來,謝夫人連忙去倒了杯冷水遞給他,“消消火氣。”
謝江安上前去扶住喻成良,輕聲探問:“沒事吧?”
喻成良搖搖頭,緩緩直起身子,向謝梁稍稍一施禮,“我先回了。”
“等等!”謝夫人過來阻攔,拉住喻成良,柔聲道,“把面吃了再走,反正也出來了,宮里的規矩管束不住你。”
“不了,”喻成良回頭看了謝梁一眼,對謝夫人輕輕一笑,抬手摸了摸發紅的臉頰,“不惹舅舅生氣了。”
謝夫人也回頭,對著謝梁使眼色要他說句話,謝梁正在氣頭上,哪里肯低頭說個軟話,氣惱地把頭撇在一邊,謝夫人無奈,又道:“那把這些點心帶上吧。”說著,便用帕子將點心包起來,輕輕放在喻成良手掌心,抬頭憐愛地看著喻成良,哽咽道:“還要熬上幾日,自己多留心,莫要強撐。”
“舅母放心,我沒事。”許是看著淚眼婆娑的舅母想到了剛剛過世的母親,喻成良的眼淚奪眶而出,他撇過頭去,抬手擦了擦眼淚,“我走了。”
“安兒,”謝梁道,“你送他回去吧。再給他拿件披風。”
謝江安回房去取披風,喻成良站在書房門口,吹著晚風,抬頭看著滿天星辰,不知道在想什么。
“爹爹,我也想去。”謝江齊小心翼翼地道。
見謝梁點頭,謝江齊跑到門外,站在喻成良身側,仰面看著他,只覺得他臉上的淚痕比來時更清楚,留著謝梁的巴掌印的臉頰依舊泛著紅光,眼窩深深地凹陷著,眸子也不似以往那般明亮靈動,也像是少了幾分英氣。
“看什么?”喻成良低下頭輕聲問道。
碰上喻成良的目光,謝江齊連忙低下頭,喃喃道:“沒什么。”
遠處,看見了謝江安的身影,喻成良拍了拍謝江齊的肩頭,“你哥來了。”
喻成良拉著謝江齊的手往謝江安那邊走去,謝江齊回頭,看著依舊端坐在書房里無動于衷的父親,許是花了眼,或是月色朦朧,他看見那雙眼睛里,泛著淚光,帶著憐愛,帶著心疼。
初秋的風,有些涼意。謝江齊覺得喻成良的手也泛著涼意,和那日在后園里拂過的秋水一般清徹。
三個人走得很慢,喻成良像是在逃避著什么,又像是懼怕著什么,好似要回到的地方不是安華殿,而是地獄。
或許對他來說,那里就是地獄吧。喪父之殤,喪母之慟,一手縱失天下之落寞,幾日里,此身不曾踏出安華殿一步,卻遍嘗人世疾苦,無人訴說,無人撫慰,甚至連抱尸痛哭都不能,只能在寢殿之外,隔著幔幔羅帳,看不見故人面色。
想到此,謝江齊緊緊地攥住他的手,盡力想給他那只冰涼的手一絲暖意。
“你真的決定了嗎?”沉默了許久,身后謝府已有些模糊,謝江安才開口說第一句話。
“嗯。”喻成良輕聲道,“我已經思慮了多日了,累了。”
“不怕自己后悔嗎?”謝江安又問道。
“我不是說了,我已思慮多日,古人說三思而后行,我已經三思過了。”喻成良道。
“你別怪父親,他這幾日,為了你的事,很是著急。”
“我知道,”喻成良斜過頭去看了看謝江安,“所以,更不想再讓他犯難。”
“先帝對你信任有加,生前也有意提點,朝中人盡知,這皇位絕無二主,其實你也清楚,只要你一句話,朝中維護你的臣子不在少數,也多能臣賢臣,至于兵權······”
“夠了。”喻成良不再讓謝江安說下去,“原來舅舅不是要你來送我的,你啊,就是他一個說客。”說著喻成良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