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駱林沉沉地嘆了口氣,看了看季瑊,道:“此事莫放······”話還未說完,季瑊氣沖沖地便出去了,季駱林閉上眼睛,緩緩地垂下頭,長長地嘆著氣。
“爹,我哥氣急了,你別生氣。”季玏輕聲安撫道。
季駱林緩緩搖搖頭,道:“前幾日在朝堂上與師康平爭執一番,他這是拿求和來報復我。”
“哥會明白的。”季玏輕聲道,“他不是怪您,他是生師康平的氣呢。”
季駱林抬手拍了拍季玏的腦袋,笑道:“你先出去吧,我和林姑娘說幾句話。”
季玏應著,看了看林月汐,才一步一步地挪了出去。
季駱林與林月汐入座,他抬眼仔仔細細地將林月汐打量一番,林月汐被他看得極其不安,便問道:“侯爺有話要說?”
季駱林歉疚地笑了笑,道:“讓姑娘看笑話了。”
“哪里。”林月汐淺笑著道,“朝中之事我也不懂,不過,師康平這一手的確有些陰險。”
“是啊。”季駱林沉聲道,“師康平的兒子死在南征戰場上,從那之后,陛下恩寵日益隆盛,他在朝中勢力也便越來越大。”
林月汐笑道:“我對這些事情——不太懂,侯爺有話直說吧。”
季駱林笑了笑,似乎有些難以開口。
片刻,他緩緩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在房中徐徐踱步,道:“季瑊極少有朋友,京城之內,姑娘還是頭一個,我看他對姑娘亦與對旁人不同,姑娘的話他定然肯聽,我想——”他緩緩轉過身,眼中盡是誠懇,“請姑娘幫我勸勸他,有些事過去了就不要再計較了,該放下的須得放下,背負著過去生活太累。”
“可是······”林月汐道,“我尚不知他為何事所困,如何相勸?”
季駱林沉了口氣,緩緩道:“他五歲那年喪母,就此與我結了怨,他今日如此執拗也不過是在跟我慪氣,他已年逾弱冠,也該是成親之時了,可總是耗著,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他五歲喪母這事,他倒是跟我提起過,可從未提起因此事與侯爺結怨。”林月汐道。
“他母親,是從前鎮南大將謝梁的妹妹······”
他一說起此事,林月汐耳邊“嗡”地一聲,牙齒不住地打顫,她強撐著,嘴角努力地往上扯了扯,深呼吸壓了壓狂亂的心跳和焦躁的心虛。
“我們兩家關系極密,謝梁——哦,也就是季瑊的舅舅——很是疼愛他,季瑊啊,是長在謝府上的,每天都往謝府跑。他母親出事之后,我們兩家關系便淡了,甚至有些僵,謝梁便不再許他進門,他哭鬧過幾次,我都勸不住,從那之后,他便開始不怎么理人,只喜歡把自己關在房里,我去叫他他也不應。”
“偏偏那個時候,季玏出生。”季駱林坐了回去,垂著頭,不住地嘆氣,“我也是賭氣,將季玏的生母扶正,自此,季瑊便——唉!是我自作孽啊,他怨我,我不怪他,我只想求姑娘好好勸勸,不要因為與我賭氣,誤了自己的大事。”
這些,和季瑊告訴林月汐的幾無不同,林月汐還是沒能聽到她最想知道的東西。
“謝梁······”林月汐故作沉思,“我從未聽說過此人。”
“哦,六年前——這也快七年了,慘遭滅門,已經沒了。”季駱林搖搖頭,“若是謝梁還在,我又怎會陷此境地,就是跪著求他,也要兩家重修舊好。”
“為了季瑊嗎?”林月汐問道。
季駱林輕輕搖搖頭,“姑娘有所不知,我與謝梁也算得半生知己,不然也不會結了姻親。”
“那——”林月汐輕聲道,“不知當不當問——”
季駱林溫和地道:“我既有求與姑娘,姑娘所問自當盡言,姑娘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