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王賁是在邯鄲與王翦討論一番后才來的。
是時王賁剛滿十七歲,改了弟子籍從軍。
他原以為可以跟著父親一起征戰(zhàn)大展身手,哪料趕到邯鄲后才知道眾人皆道王翦已老不足以出戰(zhàn)。
王賁心下不解,他知道父親雖是年事已高但遠不到“不足以出戰(zhàn)”的地步。
王賁還道王翦是負傷了,便心急火燎的趕去探望。
不想王翦卻是好端端的坐在那身著便裝氣定神閑的用紙寫字,一邊寫還還一邊自言自語
“果然是好物事。”
“妙不可言!”
王賁上前拜見,接著便小心問道
“父親可是身體不適?”
王翦回答
“未曾不適。”
王賁又問
“那為何……”
王翦笑了笑
“你可是想問,為何領兵攻楚的不是我王翦而是楊端和?”
王賁沒說話默認了。
王翦放下毛筆,起身走了幾步,說道
“大王者,大明之君也。”
“天下六國,我王翦已滅其三,秦國難道只有王翦可用嗎?”
“即便大王不作它想,群臣又豈能不側目?”
“秦人尚武,視軍功過于生命,若眾口鑠金,皆說王氏之功盡大王偏袒所致,群將無功皆秦王不用所致……”
“到時我王氏又豈能安寧?”
這一番話下來王賁算是聽明白了,父親這是擔心功高震主,另一方面也擔心樹大招風引人妒嫉所以才有意這么做。
年輕氣盛的王賁一時氣不過,按捺不住問
“父親慮及自家安危,這才有意退讓?”
王翦回答
“若是對國家有利,退讓又有何妨?子不見藺相如么?”
王賁反問
“藺相如是為將相之和,父親退讓卻是避戰(zhàn)!”
“若問大秦何人攻楚為佳,自是非父親莫屬。”
“那楊端和雖是智勇雙全,但謀略卻與父親相去甚遠,如何能擔滅楚大任?”
“若楊端和滅楚未成大敗而歸,又何來對國家有利?”
王翦耐心的聽王賁說完,一邊聽還一邊點頭。
他并沒有因為王賁的頂撞而生氣,事實上他還倍感欣慰,因為王賁雖是身在咸陽卻對戰(zhàn)事了解頗多,甚至還知道楊端和謀略不足。
僅憑這一點,王翦就知道王賁這段時間并非死讀兵書紙上談兵。
等王賁說完,王翦才回答道
“楊端和確是謀略不足,但有沈兵相助,此戰(zhàn)鹿死誰手未為可知。”
“以為父所見,我王翦滅楚非四十萬大軍不可,甚至四十萬軍還略顯不足。”
“然楊端和加上沈兵……二十萬或能滅楚。”
“這又如何不是對國家有利?”
王賁不由大驚。
王賁知道父親一向心高氣傲從未在戰(zhàn)場甘居人下,若說有誰讓父親心生敬重,那便是趙國的李牧。
但那也只是敬重而已,卻也不似這般地步……王翦都要四十萬大軍才能滅楚,那沈兵就能以二十萬大軍做到?
這語氣,就差沒對沈兵五體投地舉起白旗了。
王翦見王賁的表情,就說道
“也難怪你不知情。”
“沈兵此人便是在這數月內才任副將。”
王賁回答
“兒知道此人。”
“不過兒知道的是其任水軍校尉,以三千黑甲軍擊敗了楚軍一萬水軍。”
“然而,古往今來以少勝多的戰(zhàn)例數不勝數。”
“何況牽城一戰(zhàn)沈兵占據上游險地,且實際兵力有五千余人,便是勝了也不算出彩。”
王翦笑著搖了搖頭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