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您到底在說什么？”

“你妹妹佳儀這么些年沒有回來。再外頭可給找了個對象，說什么今年應該會結婚，媽媽就尋思著喊你回家。一家人好久沒有吃頓飯，不如就一塊兒聚聚。”

“好的，媽，我知道了。正忙著，晚點回電給您！”顧蕭隨手掛斷電話。

那頭的顧母嘆著氣搖頭。

“這個孩子，這么些年了，還怨恨著我們……”

顧蕭自然沒有把那件事放心上，以前明娜還在的時候，就為這點兒家長里短的事情給鬧得不愉快，現在再也沒有人說那些個煩心話讓他不高興。

事情就這樣被擱置在了一旁，顧蕭眼下只希望尋求一份安靜，他的心思全然放在了怎么扳回本上。

曠海市靜心區

“媽！我回來了。”佟碩暉臉上精神狀態飽滿，手里拎著大小包的東西走進屋。

再每次加班過后，佟碩暉都會帶上一些自己準備的果品回來。

“哎！好孩子，忙了這么一陣子，感覺累不累？”

梁秀芳上前接下佟碩暉手中的大包小包。

“您猜猜看。”

“喲！還和媽媽來這套，你想什么，放媽媽看不出來呀！你這個孩子。”

“媽，正好公司這幾天的重要事情解決完了，可以休息幾天。”

設計部的安排是忙上一陣子，再給員工放一個大長假。

“媽媽就是擔心……”

“好了，媽媽，您看我現在不是挺好的么？老是住在醫院打針吃藥的，人的精神狀態會越來越差。現在出來活動活動，反而好了，什么感覺都沒有。”佟碩暉臉上雖然畫著笑，心思縝密的梁秀芳怎么又會不知道。

等到孩子回到自己的書房不忙自己事情的時候，她難以掩飾住臉上的那抹憂傷與擔憂。

是夜，佟碩暉又沒有睡著，等到一切都松懈下來的時候，身上的痛越發明顯，可能前幾天是正因為忙碌忘卻了這一切。

自己的身體到了藥物根本無法維持下去的地步了。佟碩暉自知自己的大限將至，他亦不想把自己這副病體拖累任何身邊的人，安安靜靜地離去，人總有歸去的那一天。

與其被痛苦天天折磨著，還不如早點兒結束這一切。一時間，佟碩暉他竟然想要結束這一切，這樣可怕的想法，讓自己不由得有些吃驚，他也想過退卻，更覺得迷茫。

竟獨自哭了起來，聲音很低，又不愿意驚動自己的母親，以免生出些擔憂。

還是老習慣，等到梁秀芳熟睡時，胸腔中的疼痛難忍，他跑進盥洗室，趴在洗手臺旁大口地吐了起來。

這一次是鮮紅刺眼，在蒼白的燈光下顯得觸目驚心。

雙臂已經支撐到無力的地步，身體也跟著發顫。

佟碩暉擰開水龍頭，讓水花沖走這些血污，不愿意讓自己，更不愿意讓母親看到這一切。

可終究還是母子連心，梁秀芳同樣也能夠知道佟碩暉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沒有走進盥洗室，而且躲在一角，捂著嘴克制自己的情緒，不讓眼淚流出來。

這個孩子，太讓人心疼。

一個人的病痛，牽連著所有在乎他們的人。碾碎了他們的夢。

自從經歷過佟海坤的死后，梁秀芳漸漸看明白了一些事情，她害怕失去，更不愿意把痛苦疊加在下一輩的身上。

她原本以為，只要這個孩子過得幸福，自己能為他選擇人生，也就足夠，現在看來……只有讓碩暉自己去選擇，他才能擁有真正的快樂，自己做錯了很多，也平白無故地傷害了兩個原本就相愛的年輕人。

梁秀芳心中生出深深的負罪感。自己曾經如果不是這么的自私，也許碩暉就不會得病，佟碩暉帶著本不應該有的那份壓力，活了這些年，積郁成疾，這種事情，不是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