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可否聽老朽一言。”
聲音有些顫抖,像是老鐵匠那破舊的風箱。
“老丈且說。”
雄鷹汗單腳踩在案幾上面,像是真正的蠻夷那樣。
“那,老朽就開始說了!”
百官之中,那個坐在諸皇子后妃之下的老人開口了。
他沒有穿官服,只是一身青灰色的長袍,打扮像是個黔首。
如果仔細看,還可以從他脖子上面看見幾絲青灰,或者跳蚤。
穿的也只是布鞋,而不是其他官員那樣的黑色長靴。
得到雄鷹汗的回應之后,這位老人便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旁邊的宮人也連忙遞了根桃木的拐杖,怕這個弱不禁風的老者摔倒。
老者轉頭,先對著老皇帝和太子彎腰參拜,然后又對著大乾君臣對面的雄鷹汗彎腰示意。
先禮后兵嘛!
不然,不守禮儀的他待會又怎么以禮壓人呢?
“老朽不才,忝列朝堂,”
“四十年無所作為,才致今日崩壞之局面,”
“位雖三公,卻是行尸走肉,”
“但奈何后輩無人,老朽也只能繼續浪費糧祿,”
“雖然如此,但我也算個人!”
嗯,這朝堂上的其他人應該都是不顧民生的禽獸。
隨著老人的話,在坐的不管是皇帝還是九卿,臉色都異常難看。
雖然老人講的都是事實,可他們就是不喜歡聽事實。
只有明是非和徐皇后,依舊像是木頭人一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特別是明是非,甚至還有閑心找旁邊的清漪給他喂兩顆櫻桃。
明是非可不是白坐的……
他看向站在太子身后的黃似虎,然后那位身份顯赫的太監,也給明是非回了個笑容。
好戲,才剛剛開始!
雖然被罵做是禽獸,可明是非完全不介意,畢竟跟即將成為自己臣子的人有什么好介意的呢?他又不是什么沒有容人之量的君主。
“你是來訴苦的嗎?”
“不是……”
“那你是來干什么的?”
“我是來阻止大汗的……”
握著彎刀,雄鷹汗一點都沒有在別人地盤上的自覺。
如果這些南人們,當真有匹夫一怒的血性,他可能還會害怕,會對這南朝有所忌憚。
可是,那個太尉剛剛的表現已經讓雄鷹汗無所畏懼了,這些南人不僅僅是在戰爭權謀當中無法勝過他,更是連勇氣和血性也無法勝過他,總之這些南人們沒有殺死他的膽量。
四十萬鐵騎,百萬帶甲,怎么可能單憑口信就可以調動?
難道南人們想不到這點嗎?
他們不是想不到,只是沒有勇氣去想罷了。
就算是在雄鷹汗死后,草原的鐵騎真的南下,可那個時候以逸待勞的南朝將士面對失去凝聚力的草原騎兵,未必沒有戰勝之機。
可萬一要是失敗了呢?
誰能擔負起這個責任呢?
除了領兵大將之外,恐怕當初殺死雄鷹汗的那個人也會被千刀萬剮。
誰想被千刀萬剮呢?
同樣的,堂堂太尉怎么可能因為所謂的氣節就放棄自己的大好前程?而其他的官員們,難道他們的想法還會跟那個太尉有什么區別嗎?寒窗苦讀幾十年才獲得的成功,會就這樣輕易放棄?他們美好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呢,子孫后代的基業也還沒有建立。
雄鷹汗不信!不信這些南人大臣們有跟他同歸于盡的勇氣。
所以,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說要阻止他?這不是在講笑話嗎?
你家的太尉都放棄了,你個不是軍人的老頭還想逞強?
“那你要怎么阻止我呢?”
“老朽自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