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行雨邁著和心情一樣沉重的步子回到了自己在萬寶閣的臥房。成家之后,慕行雨在外購置有宅院,距離萬寶閣并不遠,但他卻鮮少回去,多數時候都是留宿在萬寶閣。
關上臥房的門時,慕行雨的手還在微顫,這個見過大風大浪的男子,哪怕是尸山血海都不曾令他顫抖。
可如今,時隔三年,再次見到容云疏時,哪怕只是一張畫像,都讓他亂了方寸。那個曾被他親手推下落骨崖的容云疏,原來,真的沒有死。
慕行雨微顫著的手撫上了掛在腰間的玉佩,那是三年前,他潛入天璣國皇宮時,無雙公主容云疏贈予他的定情信物。
打開用黃花梨木制成的雕花柜子,慕行雨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匣子。匣子打開后,又輕輕翻開一層層細細包裹著的絲綢,絲綢之后又是狐皮。
當最后一小塊上好的銀狐皮被翻開,全無雜色的銀狐毛上,靜靜躺著一塊和慕行雨腰上掛著的一模一樣的玉佩。只是這塊玉佩多處用黃金鑲嵌著,毫無章法的金邊使得這塊上好的美玉有點不倫不類。
慕行雨取下腰間掛著的玉佩,兩只手,一手拿著一塊玉佩,微微斂目,將眼底隱隱浮起的水光掩下。
那一日,是他親手將容云疏推下了深不見底的落骨崖,然后掉轉馬頭,毫不遲疑地揚塵而去。
可是當他就要進入天澤城,發現暗處已經有非隱樓的殺手在接應他時,他卻突然改變了主意。
他吩咐六名殺手,去落骨崖底尋找容云疏的蹤影,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然而,從未讓他失望過的非隱樓殺手,這一回卻讓他失望了。人沒有,尸體也沒有。非隱樓殺手帶回的,只有已經碎成了十幾塊的玉佩碎片。
以及一句話。
“遍尋崖底,只見一群被驚散的烏鴉。”
慕行雨拿著那一堆玉佩碎片,沉默良久,最終下了一個命令。讓那六名殺手,不分晝夜,輪流守在落骨崖底,只要有人踏入,盡數伏殺。
……
十日后。
山間小院里,慕千念養了這些日子,傷勢早已痊愈。
自從那夜和弱水互通心意之后,傷好的他,也干脆將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搬到了弱水的屋子,成為了那個屋子的另一個主人。
白雪連山,月色如水。
屋內炭盆燒得正旺,屋里和屋外的溫度簡直天壤之別。寒風從窗欞紙縫里輕輕送進來,竟已沒有那般冰冷刺骨。
窗戶旁掛著的夢縈花香囊,獨有的清香在蕭條的冬季格外的讓人舒暢,愜意,以及魂牽夢縈。
雕花的木床上,垂下的帳幔隨風輕擺,掩住了冰天雪地里獨有的那一份春意繚繞。從窗戶透進的如水月華伴著燭火明滅,在墻上映出重合到一處的身影。
慕千念攬過入懷的柔若無骨,一低頭攫取了鮮嫩欲滴的三月桃花瓣,細細地輾轉探取,如春日微雨般潤物細無聲。
弱水輕顫著的眼睫毛微潤,如蝶翅輕展,斂目時在眼下打出一片淺淺的暗影。在一片繾綣柔情中收緊了攬在慕千念脖子上的白皙綿軟雙臂。
窗外凜冽的寒風呼嘯著,雪花簌簌不斷往下落,偶爾會有枯枝被積雪壓斷的咯吱聲響,隱隱約約還有連綿起伏的魚水之聲……
是夜,警覺的弱水從甜蜜的夢鄉中驚醒,她抬手點下了慕千念的睡穴,起身披上外袍就往屋外走,還順道輕手掩上了門。
小院里,距離弱水住的屋子不遠處,有一間木屋里透出了暖黃色的燭光。
弱水緊了緊身上的外袍,信步往前,那是般若住的屋子。
推門進屋,般若正提起茶壺往茶盞上澆入熱水,盞中的茶葉在熱水的沖擊下上下翻滾,濃郁的茶香隨著熱騰騰的水汽在屋子里蔓延開來。
原本極細的茶尖也慢慢漲開,瓷白的茶盞中橙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