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云霄的每一個字都說得很緩慢,話語溫和平淡,一身灰土的他也瞧不出身為皇族的威儀,但拂衣還是感受到了一種駭人的氣勢,仿佛如果不幫他把入口挖出來,他就會做出什么驚人的舉動一樣。
拂衣也不愿意相信容月夜就這么死了,可他知道容月夜身上傷得很重,就算他身上一點傷都沒有,他若是不能及時逃出渡業(yè)寺,他也無法抵擋這非人力所能承受的接連幾波爆炸。
拂衣什么也沒有說,走到容云霄的身旁,和他一起默默地搬著石塊。
三皇兄,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有事,如果你就這么死了,你讓云霄今后該怎么辦?!
容云霄的雙手在碎石中一刻不停地挖著,十指已經破損,沙粒伴著鮮血混進了傷口里,可容云霄卻絲毫感受不到疼痛,這個世上還有什么能比讓他可能會徹底失去一心一意護著他的容月夜更讓他感受到疼痛?
暮色漸漸籠罩了大地,也罩住了那兩個正在專心挖碎石的人,以及那一地的殘破衰敗。
容云霄和拂衣終于挖到了渡業(yè)寺的入口,只能里面的走道已經完全塌陷,根本就無法進入。容云霄越挖越覺得渾身冰冷,他的身上已經覆上了厚厚的一層冰雪,可他無暇去抖落,他冷的不止是身軀,更是一顆心。
每多挖一個時辰,容月夜還活著的希望就多渺茫一分,這個道理容云霄知道,可他不能停下,不能放棄。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只要沒有親眼見到容月夜的尸體,他就相信容月夜一定還活著,他的三皇兄一定還在等著他。就像小時候那樣,只要他需要,他的三皇兄永遠都在等著他,守護著他。
……
“殿下,你休息一會吧,讓我繼續(xù)挖就行。”拂衣借著月色走到了容云霄的身旁,伸手替他掃去了背上的積雪,說道。
月色下,容月夜臉色蒼白,加上他在刑室內又受了鞭傷,拂衣很擔心他的身體會受不住。
“拂衣,三皇兄他一定不會有事的是不是。”容云霄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淡淡地說了這么一句,這不是疑問,也不需要拂衣的任何回答,他只是想這么說,好讓這個念頭支撐著他不倒下。
他不能倒下,他還沒有找到容月夜,如果連他都放棄了,那容月夜該怎么辦!
容云霄的這么一句話,讓拂衣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也讓拂衣無法再開口勸他去休息。只是,如果容月夜看到容云霄此時的這副模樣,一定會生氣他的任性吧。
“殿下,只要你平安,玄王殿下也就放心了。”不知是出于什么樣的心態(tài),拂衣沉默許久后,輕輕說了這么一句。
清如流泉的聲音很輕很緩,就像是拂衣的自言自語,但容云霄還是聽到了,一字不漏的聽到了。
容云霄的心再次顫了起來,他早就該知道,他的三皇兄不會變,可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竟然不再完全信任他的三皇兄,對他多番猜疑和提防。
尤其是在玄王府遇刺的那一夜,他真的恨不得殺了容月夜。
“拂衣,我那一夜在玄王府遇刺,是不是三皇兄一手安排的?”容云霄輕聲問了一句。
“是。”拂衣沒讓容云霄等多久,便給出了他答案。
“在我暈過去之后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三皇兄又何受了那么重的傷?他心口上的那一道刀傷……”
“那道傷是玄王殿下自己刺的。”這個問題容云霄曾經問過拂衣,拂衣受容月夜之命對此事守口如瓶,可如今,還未等容云霄問完,拂衣就將事情的真相說了出來。
容月夜為容云霄做到這個份上,如果他真的已經死了,拂衣不忍直到最后容云霄還對此事一無所知。
自從被蕭平無心的一句話點醒后,容云霄的心里就已經認定容月夜安排的那一場刺殺是為了保護他,生怕他遠在沙場遭遇不測。
盡管后來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