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嘯沒有借機逃走,也沒有江湖人士前來搗亂,一切都如預期順利進行。他依舊一臉的漠然,任憑眾人將他雙手反綁,同女皇冰棺一起送進了墓室。
巨大厚重的莊女皇墓室鐵門緩慢閉合,再被火紅滾燙的鐵水澆筑封死,所有為莊女皇殉葬的人,再無法逃離莊女皇的墓室。
莊夢蝶冷眼看著這一切發生,雖然裝出一臉對母皇的不舍,但心中的一塊石頭終于落了地。
自從那夜從允王府回來,莊夢蝶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一旦想起林淵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守衛森嚴的允王府,在身手不弱的允王枕邊放上一封書信,她就一直擔心林淵嘯哪天會出現在她的府邸,將冷冰冰的長劍架在她的脖子上。
如今好了,林淵嘯真的給莊女皇殉了葬,她再也不用擔心林淵嘯會潛入她的府邸,也不用被林淵嘯那雙冰冷如劍的眼睛盯著了。
莊女皇,那個她曾經百般討好,卻被冷落,被推入冰冷的湖水落下一身病根的莊女皇,她終于死在了她的手上,她終于永遠長眠于地下,她也終于可以不恨她了。
卸下心中的牢籠,原來只是一瞬間。
林淵嘯已經殉葬了莊女皇,莊扶搖的死期也不遠了,沒有人能再阻止她當上天璇國的女皇,她想要的,終將要牢牢握到了她的手里。
莊夢蝶雖然垂了兩行清淚,但嘴角卻不受控制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直到感受到有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她才驟然收斂了嘴角得意的笑意,扭過頭朝著目光來源的方向看去。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是來自莊非魚,莊非魚微微皺著不濃不淡的劍眉,一張俊朗清逸的臉上并沒有多余的表情,他一直站在不遠處看著莊夢蝶,深邃如星的雙眸中有著莊夢蝶看不懂的復雜。
深秋的正午,日頭也是毒辣的,眾人頂著火辣辣的太陽,在一片哀樂聲中,灑著冥紙返回皇城。
返程的途中,白色的冥紙隨風飄搖,洋洋灑灑,伴著一路上的紅艷艷的楓葉一同落下,今年的秋天,景致格外不同,就好像在深秋下了一場雪,雪與楓葉交融,紅得璀璨,白得深沉。
返程的路還未至一半,莊夢蝶和莊非魚就故意落在了送葬的人群之后。
看著送葬的隊伍漸漸遠去,確保了再無人能聽到他們的談話,莊夢蝶才拉住了莊非魚的衣袖,幽幽開口道“二皇兄方才為何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夢蝶?”
還未等莊非魚回答,莊夢蝶輕嘆了一口氣,雙目微闔,黯然神傷道“夢蝶知道,二皇兄一定是覺得夢蝶是個殘忍的人,林將軍雖然不是因為夢蝶而死,但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夢蝶只知難辭其咎。”
莊非魚依舊在沉默,他不知道此刻該說些什么。林將軍林淵嘯和他的父親司馬鈞師出同門,雖說是師兄弟,卻情同手足,甚至于比同胞手足更親。
司馬鈞因司馬家族的人而死,司馬家族的人無動于衷,而林淵嘯卻能為司馬鈞鳴不平,知道自己已無力挽回,他懊悔自己沒有能力保住司馬鈞,更是從此離開皇城,隱入江湖。這份情,莊非魚雖然從不說什么,卻不得不記在心里。
年幼時,林淵嘯待他也如自己的親兒子一般,在天璇國女子為尊,女兒比兒子更受重視,可林淵嘯并非如此,他將自己的劍術傳授給他,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不忘留給他,甚至他和莊扶搖起爭執時,他也站在他那一邊。
后來,父親過世,林將軍也隱入江湖,他就再沒見聽到過林將軍的音訊,更別說是見他一面,沒想到再次見面時,他們已經站在了對立面,他今日更是親眼看著林將軍落得了這樣一個慘烈的下場。
莊非魚沒有后悔站在莊夢蝶這一邊,也沒有后悔幫她登上天璇國女皇之位,可這并不代表他不會因為林將軍的下場而感到難過。
在鐵水澆筑皇墓時,莊夢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