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萬里杠這莊非魚的尸身離開后,莊夢蝶拿起酒壺,一邊往嘴里灌一邊走到窗邊,伸手推開雕花精致的窗欞,刺骨的寒風攜帶這冰冷的雪花吹入室內。
莊夢蝶就定定地站在窗邊,任由寒風將她的長發和衣袍都吹得狂飛亂舞,咳嗽了兩聲,莊夢蝶舉起酒壺將火辣辣的酒灌入喉中。
烈酒順著喉嚨流入,五臟六腑仿佛都被焚燒了起來,但莊夢蝶此刻感受到的,卻是錐心刺骨的寒冷。
莊夢蝶的雙眸茫然凝望著窗外在寒風中飛舞的雪花,和沒有盡頭的漆黑夜色,她不顧自己的咳嗽,一口一口地灌著烈酒,從今往后,再也不會有人攔著她勸她少喝酒了,從今往后,也再不會有人陪伴她左右,事事順著她,哄著她,從今往后,她再聽不到他為她哼的曲子,再也收不到他替她折的梅花了……
從今往后,她莊夢蝶就是一個人,徹徹底底失去了那個寵她,愛她的二皇兄……
一壺酒很快便被莊夢蝶飲盡,她依在窗臺,微微躬著身子,撕心裂肺的痛在她的胸口橫沖直撞,宛如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要將她徹底撕個粉碎,像這茫茫白雪一樣還歸于天地之間。
莊夢蝶又轉身回去取回一壺烈酒,喝著喝著她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笑聲中卻帶著無盡的悲涼,笑著笑著,她眼角的淚滑落,劃過臉頰滴落在地面上。
任由淚水蔓延,莊夢蝶拼命往嘴里灌著酒,可這剛灌下的酒,卻因為被她刻意壓抑下的劇烈咳嗽沖著盡數吐出。
莊夢蝶蹲在地上,拿著酒壺一邊咳嗽一邊吐,剛開始吐出的還是酒水,而后便是刺眼的鮮紅,每一口鮮血,都像冬日里最艷的梅花。而這猩紅綺麗的鮮血,又無情地冷冰冰地宣告著她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
谷萬里在冰冷的夜色里,冒著風雪扛著莊非魚的尸身一口氣掠出了已經遠離皇城的荒郊野外才停下腳步。找了一座背風的矮坡,谷萬里深吸了一口氣,將莊非魚輕輕放下。
黑色的袋子突然被一直手從內撕成了兩半,谷萬里怔怔地看著莊非魚慢慢扯下蓋在臉上的淺青色披風扔到一邊,從地上緩緩站起。
莊非魚睜開了雙眼,臉上早已經恢復了血色,但此刻的他目光中全是死寂之色,臉色的神情比死尸還要駭人。
“二殿下……”谷萬里單膝跪在莊非魚的跟前,低垂著頭,嘴巴幾度張開又合上,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說,此刻,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又或者她知道,此刻再說什么都已經無濟于事。
莊非魚沒有低頭看她,而是仰頭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就這么一動不動地站著。
在這冰天雪地的荒山野嶺,一主一仆一站一跪,任由雪花一點一點的落在頭發上,肩膀上,他們都沒有動一下,就好像是兩樽雕像一般。
許久之后,單膝跪地低著頭看著厚厚積雪的谷萬里才聽到幾聲干澀、沙啞的笑聲從自己的頭頂上方慢慢傳至整個夜空,莊非魚的笑聲,悲涼絕望……
“莊夢蝶,你真的想要讓我死,呵呵……你眼睜睜地看著我死,你就滿意了是不是,呵呵……”
莊非魚仰天長嘆,那個他一心一意呵護著的人,就是這樣踐踏他的真心的,他面色冰冷慘白,比這皚皚白雪還要白,還要冷。
“谷萬里,你起來吧。”莊非魚低頭看了一眼還跪在雪地里的谷萬里,叫她起身后便徑直踩著厚厚的積雪離去。
谷萬里,這個莊夢蝶的貼身婢女,是莊非魚精挑細選暗中安插在莊夢蝶府邸的人,命她在莊夢蝶的身邊,就是為了讓她照顧好,保護好莊夢蝶,以免自己不能陪伴在莊夢蝶身側時得以放心,卻不曾想,因此讓自己得以逃過一劫。
如若不是因為莊夢蝶的貼身婢女是自己的人,或許,自己此刻早已經死在了莊夢蝶的手上了吧……
踩著厚厚的積雪,聽著腳下發出簌簌的聲音,莊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