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舟晚在火堆里放了安神香,莊夢蝶吃完干糧,又坐了沒一會,就靠著余舟晚為她鋪好的皮裘上睡了過去。
天空亮起魚肚白時,莊夢蝶醒了過來,身旁的火堆還在燃燒,肆虐了一整晚的風雪總算是停歇了。
莊夢蝶起身,看到余舟晚蹲在不遠處的溪流,她緩緩走了過去,看到余舟晚擊碎了結冰的水面,正在洗臉。
讓莊夢蝶驚愕的是,當余舟晚起身轉過頭來時,她看到的一張豐神俊朗的臉,與原來面色蠟黃的余舟晚判若兩人。
原來,這才是余舟晚的真實面目,難怪莊夢蝶之前在看著余舟晚時,總覺得那個玉樹臨風的身影,不該是如此平平無奇的面目。
在皇宮里不乏見多識廣,身手出眾之輩,若是余舟晚帶著面具,即便面具制作得再精良,也不至于沒有人識破。
原來,他用得是易容藥物。莊夢蝶看著余舟晚將一塊泡了溪水,殘留著藥粉的帕子扔在了一旁,心里有了定論。
自己的秘密被人撞破,余舟晚也并無半分驚慌,他對著有些出神的莊夢蝶笑了笑道:“怎么了?認不出來?不過,你們之前見到的確實并非我的真面目,如今就要離開故清城了,也終于可以用回自己這張臉了。”
“你究竟是誰?帶我出宮又要將我帶到哪里去?”余舟晚這個人,確實是出乎莊夢蝶的意料,她怔了片刻,看著余舟晚清澈的雙眸問道。這個余舟晚處處透著神秘,不管他是不是允王的人,又是抱著何種目的入宮帶走她,他都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而眼下敵友未分,莊夢蝶不得不心生警惕。
“先離開故清城吧,等到了安的地方,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會知無不言。”余舟晚說著就去牽了馬,領著莊夢蝶繼續趕路。
兩人混在人群中順利出了故清城的城門,為了謹慎起見,兩人在路邊隨意買了點吃食就接著趕路。
……
一連幾日,除了夜間在經過小鎮時會投宿外,余舟晚帶著莊夢蝶絕大部分時間都在趕路,他們一路向西,離天璇國的都城越來越遠,之后的所見也就越來越地廣人稀。對于從小就生活在富麗堂皇的皇宮里的莊夢蝶來說,眼下一路所經之地皆是窮三惡水。
知道莊夢蝶體弱,余舟晚離開故清城后不久,就換了馬車,可即便如此,莊夢蝶這一路舟車勞頓也過得頗為不易。
車輪的滾動聲和馬蹄聲聲聲不歇,就這樣過了半個多個月,嚴寒的冬季已經走到了盡頭,冰雪消融,樹枝也抽出了新芽。一路上不時會有鳥兒被馬車疾馳的聲音驚動,也會有出來覓食的走獸在尚存蕭條感的林間受驚竄逃。
在這頗費時日的趕路中,莊夢蝶隨身攜帶的藥丸已經耗盡,然而讓她驚訝的是,余舟晚竟然替她備下了不少藥,時不時還會耗費內力替她渡去一些真氣,天氣漸漸暖和后,莊夢蝶的日子也好過了不少。163
這些日子的相處里,莊夢蝶也放松了對余舟晚的警惕之心,畢竟如若余舟晚想要害她,也用不著帶著她這個半條命的人浪費時間跑了將近整個天璇國了。
即便也曾好奇余舟晚會將自己帶去何處,但這些枯燥的趕路時日,余舟晚不提,莊夢蝶便也沒有再問。
畢竟她從來沒有想到離開皇宮后她能去哪里,又或者她從來沒有想過離開了莊非魚她應該如何生活,或許,于她而言,沒有莊非魚的地方,到哪里都不過是一樣的罷了。
掀起車簾,莊夢蝶心不在焉地看著從眼前飛閃而過的陌生景色,她早已分辨不清方位,也不知道這崎嶇顛簸的山路何時才是盡頭。
莊夢蝶沒有去看正在駕駛馬車的余舟晚,但她知道余舟晚此刻的心情大概是歡喜中帶著激動的,等在前方的,或許就是余舟晚的故土吧,拉著馬車的馬在崎嶇的山林間快速穿梭,顯然是對前路極為熟悉,且有些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