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
今年這光景雨水出奇得多,連下了一月不停,洪水泛濫成災。
水、大水!
呂純良騎在青牛背上,悠悠而望。
大河洶涌,如同一條漫長的水中巨龍咆哮著席卷而來,所到之處,吞沒房屋、樹木、山坡……
廣闊陸地成了萬里澤國。
呂純良雖然不懼,但一時也不知去哪里才好了!
再說人間不比山上!
入了江湖,他有意保持低調。
他深知自己一舉一動,若不加以收斂,未免太過引人注目,到時候不知道又生出多少變故。
麻煩,實在太麻煩了!
人若是太優秀了,本身也是件大麻煩事啊!
這一點,呂純良早已有了深深地體會。
山上封閉,就已然傳遍江湖。
人間嘈雜,以訛傳訛,那還得了?
所以呂純良以易容功夫收斂了自身先天肉身過于完美的容貌,現在他面目平平無奇,看上去只不過是一個闖蕩江湖的年輕道士。
座下大青牛也被他以易經換骨的功夫縮小了身形,皮毛不顯,乍看如同一頭天生巨角的耕牛。
但掩飾就是掩飾。
他清楚,自己只要稍露氣機,就會特效測漏,到時候可就難以收場了。
所以面對這洪水洶涌,以防被人看到,呂純良一時間也不敢輕易顯圣,有無處落腳之感。
“穩住,穩??!”
“你這船家到底會不會擺渡?”
“船家,你老爺我不差錢!只要順利到達下游的襄陽城,重重有賞!”
“哎吆,各位老爺你們別吵了!我都被你們吵得劃不了船了。這樣下去,我們都得死!”
……
呂純良耳朵微動,滔滔洪水聲中就有陣陣喧鬧聲傳來,循聲望去,就見到大河上游出現了一個小黑點,在洪水中沉浮。
眼睛一縮,洞穿十里之遙的距離,只見是一艘只可容納數十人的渡船,此時上面卻人頭黑壓壓,擠滿上數百人。
富家員外、農家漢子、佩劍武夫……各個灰頭土臉,渾身濕淋淋的,驚恐未消的模樣。
渡船超載,吃水極深。
但洪水洶涌,一個浪頭一個浪頭拍打過來,砸得渡船沉沉浮浮,隨時有要沉底的危險,引起陣陣驚呼。
“船家,船家……”就在這時,一聲輕輕呼喚詭異地壓過了浪潮,清晰地闖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快看,岸上有人!”眾人循聲望去,就見到一個岸上站著一個道袍身影,牽牛而望,立足之處,洪水已經快將他淹沒了。
“船家大叔,快靠岸!那里有人!”一個滿臉泥土的黑臉少年催促船家停過去。
“不能停!”一聲大吼。
一個身形肥胖的富家員外強行擠了過來,一把推開黑娃娃,怒聲道,“這船都快翻了,還救什么人?為了救他一個人,把我們一船的人害死了!到時候我們找誰說理去!”
“不錯!金員外說得對!我們自身難保,何談救人?”
“他不是一個人,還帶著一頭牛。這船上哪里讓人立足的空間?”
“那年輕道士不是有水牛嗎?騎牛過河不就行了!”
……
一船渡客吵個不停,船夫本來已經劃著船槳正在靠岸,竟是硬生生被他們拉了回去。
“好了,好了!各位老爺,你們別拽我了!我不救就是了!”船夫叫苦不迭,不敢看那年輕道人的目光,悶著頭快速劃走了。
奇怪的是,眾人放下手,那年輕道人也識趣地放下手,不慌也不喊,笑呵呵看著,完全不以為意。
“大哥,你快跑吧!上游洪水就要下來了,你再不走就要被淹死了!”黑臉少年無能為力,趴在船尾上大聲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