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客堂,二人走進一個比客堂更大的屋子。這屋子里沒有一件家具,如果放兵器的架子也算家具的話,那這就是唯一的一件。
這是將軍的練功房,除了十八般兵器外,還有沙袋和木樁等練武的器具。將軍想給葉雨看的,是一桿寒光逼人的鐵槍。
葉雨一看見這桿槍眼睛就亮了,又激動又興奮,仿佛碰見了久違的朋友,他認得這桿槍。
這是湯劍離的槍。
將軍道“為了找回湯大哥的槍,廢了我不少時間。”
鐵槍還是和十年一樣銀光發亮,每天都有專人擦拭的槍尖一塵不染,仿佛從沒殺過人,就像是剛鑄好時般嶄新。除了白色的槍穗換成了紅色這一點變化以外,槍尖上還刻了兩個字戮情
“它還是和十年前一樣。”葉雨看見戮情兩個字時,問道“這是你刻的?”
將軍點點頭。
葉雨道“是什么意思?”
將軍道“我使這桿槍殺敵時,感覺湯老哥還在,一直沒有離去。十年前,湯老哥不愿歸順。我不忍心用他的槍去做他本不愿做的事,便找來工匠在槍頭上刻下這兩個字,戮情,就是割舍感情,斷絕個人的感情,只有這樣,我在沙場上才能定下心殺敵。”
等到殺夠了人,立足了軍功,將軍就從一個義士變成了土財主,開始花天酒地,沉迷享樂。
葉雨可以理解,當年他在許國的疆土上浴血奮戰時心中所想的也是如此,等打完了仗,立了軍功領了賞錢,就買幾畝田,蓋個小茅屋,養幾頭牛羊。
葉雨現在會忍不住羨慕將軍,他做到了自己以前想做但沒做到的事。
這座城里最大的酒樓里,酒保和小斯們繞著戲臺四處忙活,迎接今天的滿堂彩。
戲臺上的樂師們統一穿著紫紅色的長袍,只有給大人物表演的時候,他們才會穿的這么隆重。
這座城里最大的人物就是將軍。
臺后的戲班子忙著化妝,比平時更仔細,更小心。他們今天要給自己的恩人唱戲,沒有這位恩人鎮守在這里,他們只能食不果腹的流落江湖。
這里的人分兩種,一種怕將軍,還有一種感激將軍。
無論哪種人,只要將軍一聲吩咐,他們都愿意在毫無好處的情況下為將軍服務,甚至為他賣命。
戲臺班子屬于第二種人,他們愿意分文不取的為將軍表演。
酒樓的老板則是前者,他時常忍受前來以“賒賬”為名義吃霸王餐的將軍。
但是今天的將軍,看上去既不是霸王,也不是將軍。
他今天一改往日里一身甲胄,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象牙色的便服,看上去隨和許多,臉上還掛著豪爽的笑容。
酒店的老板也笑開了花,將軍今天不但不是吃霸王餐的,還給了他二兩銀子,說是結之前賒的賬,多出來的權當是賞錢。
“今天我有客人,多備些好酒好菜。”將軍這么對酒店老板說的時候,老板才恍然發現這是認識將軍以來對自己語氣最溫和的一句話。
老板幾乎就要把將軍看成親爹,一改往日里糊弄將軍的態度,毫不吝嗇的命廚子把最好的肉下了鍋,把最好的酒開了封。
將軍的客人當然就是葉雨。
臺上熱熱鬧鬧唱起來的時候,葉雨雖然看不懂,但知道這一定是一出好戲,就和杯里的酒,碗里的肉那樣好。
“想不到你一個粗人,竟然也愛上了聽戲。”
“以前在道上走鏢,后來在沙場上殺敵,大半輩子過去,現在累了,趁現在日子還算平淡,我得抓緊時間享享福。”
在這享福的除了將軍,還有滿場其他的看官,不知道是來白聽白看的,還是將軍請來的。
這時,在這吹吹打打好不熱鬧的酒樓里,在人群攢動的屋檐下,忽然出現一個柔弱的身影,那是顏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