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湯老板是自刎的,為何向本王尋仇?”
“連他八位夫人和兩個孩子,都是自愿服毒自盡的。”葉雨道:“但如果沒有衛王,這一家人可以活的很好。”
衛王怒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他寧肯做一個懦夫,也不肯歸順朝廷,這豈非不是君子所為?”
葉雨道:“這偌大的衛國,如果連一個懦夫都容不下,談什么天下蒼生?”
衛王道:“如果衛國人人都做懦夫,那是大衛的不幸。湯劍離當年若肯放下私欲,他一家老小又豈會死于非命?大好男兒連精忠報國都做不到,他不配做丈夫,不配做父親。”
葉雨怒道:“如果沒有戰亂,他就是個好丈夫,好父親。”
衛王的語氣依然傲慢,毫不在乎自己的命就捏在別人手上,仿佛已看穿葉雨有不落刀的苦楚:“那他更應為國效力,天下安定后,他才能心安理得為人夫,為人父。我看你也是個敢作敢當的好漢,竟為這種人念念不忘尋仇十年,不懂得報效國家,枉費你這堂堂七尺男兒身。”
葉雨道:“為國捐軀才是好男兒嗎?”
衛王冷哼道:“至少比做懦夫強。”
葉雨道:“如果湯劍離是許國人呢?”
眾人怔住。
葉雨道:“大王好像忘了我也是許國人。”
一滴濃稠的冷汗滑下衛王的臉頰,順著下巴滴在了他胸前的鎧甲上。
“他不愿歸順與你,只是做了一個許國人該做的事。”葉雨繼續說道:“衛國殺我族人,破我山河。大王既然這般敬重愛國志士,我這個許國人現在便殺了衛國的王,替許國的亡魂報仇,你看如何?”
衛王道:“殺我?難道我的命在閣下眼里比天下蒼生更重要嗎?我一死,兩國之間的戰亂還不知要延續多久,枉費兩國為了天下太平而裹尸疆場的烈士。”
葉雨道:“蒼生?你也配說蒼生?衛國的王不配,許國的王也不配,蒼生是因你們而死。”
“我見過衛國的士兵,屠城時整整殺了五萬百姓。他們把尸體上的衣服扒掉,堆成一座山,一把火燒的干干凈凈。”說話間葉雨忍不住惡心想吐:“我也見過衛國數萬流民逃離家鄉,路上他們易子而食,千里的樹葉被吃的干干凈凈,所過之處不見青草,只留一路人骨。”
“我見過一個父親,白天把自己七歲的女兒抱走,天黑時他一個人回來,端著一鍋煮熟的肉。那天夜里孩子的母親瘋了,她抓住丈夫要跟他拼命。”
葉雨頓住沒有說下去,他反胃,他難受,衛王沒發覺葉雨的反常,問道:“后來呢?”
“天亮的時候,那孩子的母親也變成了一鍋肉。”葉雨道:“我不知他們是許國人還是衛國人,也許他們自己也忘了,更不在乎。”
衛王道:“閣下沒有阻止這慘劇嗎?”
葉雨道:“太遲了,我偶然路過時,那孩子的母親剛剛下鍋。”
衛王道:“禽獸,他不配被人稱作父親。”
葉雨道:“我也這么覺得,所以殺了他。”
衛王像聽到一個大快人心的故事一樣笑了:“殺的好。”
葉雨道:“后來我再也沒殺這樣的人,因為這樣的人實在太多,他們是惡人,卻很可憐。”
“老和尚,用佛家的話說,戰亂是因,這些枉死的人便是果。”
老和尚還沒來得及作答,都督的聲音已經從門外傳過來:“放什么因果的狗屁?原來你就是葉雨,家父當年就是死在你手里!”
“犯上作亂,還不束手就擒。”都督說話間走進來,將兩顆血淋淋的新鮮人頭扔在地上,動作隨意利落,就好像扔了兩個爛西瓜,道:“這將軍府的人嘴真硬,不殺兩個人還真摸不清你的底細。”
葉雨斜眼看了一眼,冷冷對衛王說道:“衛國就是這樣對待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