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十七年,江亭云夜宿別館。
是夜,月明星稀,天沉如水,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始終無法入眠。
透過薄薄的窗紗,看著窗外的月亮,江亭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推開窗子,讓月光肆意地潑灑進來,潑灑在他身上。
他看著此刻已經陷入陷入沉睡的陌生城市,心有所感,愁緒縈懷。
距離上次,離開郾城,已經過去了數月。
而他依然不知道,自己要去何方。
在去郾城之前,他有一個算不上目標的目標,那就是,找到火龍真人,見識一下火龍真人的劍法,這樣的話,也算是了了自己“見一見江湖”的心愿。
事到如今,他依然沒有見到火龍真人,但是,他見到了宋理理——已經練成憑虛劍的宋理理。
誠然,宋理理的劍法,與他,與火龍真人,都相差甚遠,但是,不管怎么說,她都練成了劍法,算是武俠小說中的“劍客”了。
因此,他見宋理理,與火龍真人,并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因此,可以說,他“見一見江湖”的心愿,已經在宋理理身上完成。
那么,他如今,又該追求什么呢?
對此,他感到一片茫然。
在這數個月里,他去過許多地方,甚至,還想過重新隱居,在山上住了幾天,但是很快,他又下得山來——他已經失去了那種”平靜”,而新的”平靜”,他還沒有找到。
他在山上呆不下去,他依然,需要在這凡間行走。
然而,他該去哪?
在他原本的想象中,在他見過江湖以后,心愿已了,那么,他能夠迅速地,看清自己,同時找到自己想要的方向。
然而,或許是那個心愿實現得太容易的緣故,此刻,他心中依然一片茫然,對于自己,對于未來,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計劃。
他比昨天的自己更了解自己了嗎?
不知道。
明天應該去哪?
同樣不知道。
“……”
他看著眼前的月色,心有所感,吟道“人生三百歲,依稀是稚童,嬉笑依如故,言談差離中。然此中風雨飄零夜,誰人真堪懂?唯笑曰來時茫茫江浸月,去時云海兩空朦。”
這首“詩”,似詩而不是詩,說不是詩吧又是詩,就好像他現在的心情一樣,說悲傷吧不是悲傷,說喜悅吧也說不上喜悅。
就在他沉浸與自己的世界中的時候,隔壁突然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吟詩者,可是江兄?”
江亭云聞言一怔,遲疑道“白兄?”
“真是!”
李白哈哈一笑,聲音漸遠。
很快,他身后傳來了敲門聲,他走過去,打開門一看,果真是李白。
此時的李白,與他上次見到的李白,幾乎沒有區別……不,還是有區別的。
現如今的李白,更像是他第一次在揚州見到的李白,而不是在安陸見到的李白。
這其中有什么區別呢?
大概是……此時的李白,笑得更開朗了些吧?
“江兄,好久不見!”
李白立馬走上前來,握住他的手,對他上下打量,嘆道“江兄還是那么……風姿綽約啊!”
“白兄同樣……風采依舊。”
江亭云不著痕跡地抽回了手,笑道——時至今日,他依舊有些不喜歡大唐男人之間的親密。
剛才,他們的姿勢,幾乎可以說一句“執手相看淚眼”了。
兩人簡單地聊了幾句之后,江亭云問道“對了,你怎么會在這里?”
他此刻,不應該在家陪老婆才對嗎?
“唉,此事說來話長。”
李白搖頭晃腦著,走到桌子前坐下,拿起水壺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