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長安由衷地贊嘆“一個窯姐兒能走到這地步,可真是逆了天了!”
“我看她目前在洪家的處境很危險啊!”
“這話怎么說?”
“我聽我阿瑪說,這個趙靈飛原來在洪家的地位說一不二,洪家大夫人二夫人對她凡事俯首帖耳。老洪死了,沒人給她當靠山了。洪家大夫人二夫人可不得把原來受她的氣全給還回來?你看今天她說話的時候,一提起大夫人二夫人恭恭敬敬的。在過去哪有這事兒?這說明趙靈飛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當前的危險處境,要么夾著尾巴在洪家里窩憋受氣一輩子,要么卷鋪蓋遠走高飛。不過,我覺得她一個在西洋見過大世面的女人不可能在洪家窩憋手氣一輩子!”
高長安道“你要早這么說,咱去洪家的時候應該把老洪的大老婆二老婆叫出來敲打敲打,叫她倆不要給趙靈飛小鞋穿!”
“你可拉倒吧,強龍不壓地頭蛇,我這個愛新覺羅家的貝勒爺放京城里還能嚇唬嚇唬人,在這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可不好使!”
“你跟我說有艷遇,我還以為能跟這個艷遇睡上一覺呢,結果兩句話都沒說上!”高長安有些掃興。
“不夠盡興?”
“這才哪到哪兒,一點兒都不盡興!”
“我也不盡興!咱先去江寧找李老頭給你的窯子題匾,再上秦淮河、明孝陵那些地方玩上兩天,完事兒以后咱再回酥州找趙靈飛去,正好到時候老洪的殯也出完了!咱把趙靈飛請出來喝酒!”
……
江寧據酥州三百余里,春秋戰(zhàn)國時稱金陵,三國兩晉時叫建康,明朝時叫應天,四十多年前鬧太g天國的時候,又改名為天京。
兩江總督衙門是可以說算是整個大清所有總督衙門里最豪華的一座,因為這個衙門過去是太g天國的王宮天王府,曾剃頭直接把天王府換了個牌子,改成了兩江總督衙門。
如今的兩江總督是李某章。
此時正是上午九點,七十六歲的李老頭穿著一件藍色粗麻布長袍,拎著一把鋤頭在花園里除草。
一名親兵走了過來,給李老頭打了個千兒“中堂大人,開國睿親王十一世孫、當朝睿親王堂侄、帽兒胡同貝勒魁午之子中辛及帽兒胡同二等靖北男、原山東總兵高澄璉之孫高長安求見。”
“老朽跟魁午并沒什么交情,他兒子來找老朽干什么?高澄璉老朽倒是認得,甲午年的時候配合老朽的淮軍在遼東打東洋人,他兒子還戰(zhàn)死了……”李老頭一邊嘴里嘀咕著,一邊頭仔仔細細地除草,“老朽跟他兩家都沒什么交情,這倆后生來干什么?”
“要不小的跟他倆說,中堂大人公事繁忙,無暇接見。”
“讓這倆后生過來吧,老朽離京好幾年了,正好問問他們京城有什么新鮮事兒!”
清兵走了沒一會兒,便領著高長安和中辛來到了李老頭面前。
此時,李老頭正蹲在花園里薅草。
“中堂大人,他們來了。”
李老頭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慈眉善目地望著高長安和中辛。
“這位便是李中堂李大人。”親兵給高長安他倆介紹道。
高長安、中辛都未曾親眼見過李某章,根據他們的想象,身為超品一等伯爵、兩江總督、被稱為“東方脾斯麥”的李某章應該是一個威風八面不怒自威的老家伙,沒想到竟是一個干瘦巴巴的老頭子,而且還親自跑花園里拔草!
“晚輩中辛、高長安拜見中堂大人!”盡管嚴重懷疑這老頭子可能是冒牌的李某章,但高長安和中辛還是畢恭畢敬一起給他打千兒問安。
“起來吧。”李老頭從地上撿起一個花剪,看也不看他倆,自顧自在那修剪花草,“你們兩個后生找老朽有什么事?”
高長安想也沒想,便隨口說道“晚輩開了家鋪子,想請您給題塊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