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見陸璟交代已畢,便讓陸璟先行,又叫道童領路,幾人復行數百步,便來到茅草屋處。
陸璟打量草屋幾眼,問道:“請問道長,這可是道家所說的團瓢?”
道士點頭笑道:“正是,不想閣下也知道此事?!?
大凡修仙學道之人,云游天下時,若是在某一地停留多日,便會在平地搭一個草屋,仿佛窩鋪的樣子,名曰團瓢,以此安身,來去方便。
陸璟笑道:“晚生看道家軼事上有此記載,只是未曾見過,如今也是第一次見到實物。”
道士點頭笑了笑,隨即引著陸璟進入團瓢。
陸璟走進一看,其內并無桌椅,地上鋪著一張棕墊,應是他打坐之所,壁上掛著一個葫蘆,西壁下一個石爐,炭火通紅,煎茶初熟,見到此景初步判斷這道士應該是不凡之輩。
道士請陸璟坐定,便將葫蘆取下,探手進去,取出兩只茶杯,就爐上提壺斟茶奉上。
陸璟道謝后,雙手接過,立時便聞到一陣清香,品了幾口竟喝不出是何茶,便問道:“道長這是喝茶?似乎非是尋常香茗,晚生從未喝過?!?
道士笑道:“此茶乃貧道于羅浮山采摘制成,貧道將其稱為‘浮生茶’?!?
陸璟若有所思的點頭道:“浮生若夢,為歡幾何,道長此茶似是大有深意,尚未請教道長尊號!”
道士拱手道:“貧道龍虎山通元子,不知閣下對貧道此茶有何見教?”
陸璟知是考教,便沉吟道:“古往今來,世人不過是這天地之間的悠悠過客,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于一粟,生命短暫,世事不定,如同一番夢境,何須苦計,功名利祿,身后虛名?!?
通元子聽后贊道:“說得好,貧道另有一歌訣,請閣下解之!”
陸璟見他非江湖騙子,便恭聲道:“道長請說!”
通元子哈哈笑了幾聲,放聲高歌道:
縱活百年終覺少,風塵碌碌何時了。
為圖富貴使機關,富貴不來人已老。
君不見,留侯昔日尋赤松,陶潛解緩歸籬東。
知足不辱乃真訣,功成退步是英雄。
安得騎鯨上丹闕,且把一肩塵擔歇。
玉簫金管沙棠舟,閑向五湖弄秋月。
彈指光陰又一年,勸君莫惜沽酒錢。
不見秦皇與漢武,只今陵樹無寒煙。
陸璟心中暗思:“聽其歌訣,這道士似是來勸自己拋卻塵世,一心向道的,就是不知他此行的真實目的是什么,又有何動機?”
想到此處,便效仿甄士隱解癩頭和尚《好了歌》的方法,也作一詩云:
人生在世幾度秋,轉眼烏頭換白頭。
用心計較千般算,退步思量萬事謀。
功名欲畫凌煙閣,士林擬書得月樓。
古今將相今何在,荒冢一堆草幽幽。
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生閑愁。
少年貪戀顏色好,老來消磨雙鬢憂。
蠅頭蝸角爭何用,不如放歌去歸休。
看破放下且品茗,共傾浮生一夢游。
通元子哈哈大笑,疊聲道:“解得好,解的好,不愧是有緣之人!”
只是贊后又嘆道:“以閣下之骨相,倘若能舍去紅塵,修真學道,大羅金仙可期??上拙壩磾啵瑫簳r不能超脫,只能徒博空名,可惜,可嘆!”
陸璟聽到此處,覺得與此前的判斷不同,便問道:“道長如何斷晚生之骨相?”
通元子似乎早料到他有此問,淡然笑道:“修道之人講究‘收拾入門’,貧道相人亦是如此,尚未‘收拾’,則看其輕慢不拘,已經‘收拾入門’,則看其精細周密,閣下舉止慎重周密,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