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聽到他們的對話。
只聽那被打的女子不住地啼哭道:“你賣我為娼,我必到官府告你去!”
那老婦人咒罵道:“小刁婦,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老身告訴你,凡是賣到水內的婦女,經不起折磨,你就是撒潑、放刁、磨牙,也由不得你。老身早就料到你不肯從,才用車把你拉到這僻路行人稀少的地方來,別說你要伸冤告狀,就是盼個人來瞧瞧也難?!?
那男子一邊掄鞭子,一邊罵道:“你休生妄想,老爺既買了你,就不怕王法,你既然撒潑放刁,爺就先管教管教你!”說著抽的更狠。
陸璟離有數十步時就大喝道:“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們竟敢在荒郊苦打此婦。”
郭勇立刻上前奪了那男子的皮鞭,將他按倒在地。
那男子怒道:“你們是誰,竟敢管大爺的閑事,老子買來的人愛怎么打就怎么打?!?
郭勇冷笑一聲,立刻連抽那男子幾記耳光,他才老實下來。
陸璟打量幾人一眼,問那男子道:“你是何人,為何苦打此婦?”
那男子見陸璟頭戴儒巾,身穿儒服,一身正氣,便知是一位秀士,又見他那兩個手下牢牢將他護住,抓住自己的此人更加兇煞,心中懼怕,連忙恭聲道:“這位老爺,小人名叫柳青,此事小人難以詳細言之,你問她便可知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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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璟遂問那婦人道:“你這婦人家住何處,姓甚名誰?又為何被他鞭打?你可從實說來,我與你作主。”
那婦人含淚叩頭道:“民婦楊氏秀姑,丈夫姓姚,家住姚家莊,家中除了民婦還有婆婆與幼子,民婦的丈夫外出貿易一年未歸,前幾日我大伯姚仁說我丈夫來信,信中說他如今病在旅店,銀錢用完無法回家,讓大伯接他回家?!?
“大伯假意哄騙小婦人,說一同去接丈夫回家,卻暗中將我賣與這揚州樂戶柳青,強逼民婦上路,我不從他就苦苦鞭打。這王婆與我大伯二人合謀勾串,先將我騙出,又做保人,從中聯絡,陷民婦入火坑。”
“幸蒙老爺到此,救下民婦,若老爺能救小婦人一命,恩同再造,小婦人必為老爺立個長生牌位,我天天焚香禮拜,保佑老爺一生福壽雙全。”
陸璟聞言不禁大怒,若非出任巡查御史親自下來走一趟,恐怕還想不到民間竟有如此多的不平事,心態不覺發生變化,想要清掃這世間不平事,還天地一個朗朗乾坤。
思忖一番便讓郭勇放開柳青,對其言道:“無論貴賤,人之身體發膚皆受之于父母,自小至大,士農工商,皆可謀生,你為何作這等傷風敗俗、買良為娼、離人骨肉、有損陰德之事?”
“天理昭彰,報應不爽,若一朝敗露,按律定罪,生死就在眼前。且近報自身,遠報兒女,依我看,你不如改邪歸正,大小做一正經買賣,強如娼門,被人輕賤,你好好想想我這良言。”
柳青聽陸璟說的句句在理,又懼其威勢,不由得嘆道:“老爺說的話甚是有理,只是若非沒有辦法,誰愿意做這營生,小人也是借的本錢,從揚州來到此地,花了三百兩買下這婦人,若是送她回家,小人回去也要餓死。”
陸璟心中早已計定,單送這婦人回去難以解決問題,能被賣第一次就能被賣第二次,需從源頭解決才行,于是說道:“你若真心悔過,我倒有個主意?!?
柳青猶豫片刻后道:“若能要回本錢,小人以后必當改過,做一正經買賣營生。”
陸璟點頭道:“這楊氏的大伯姚仁私賣弟媳,按律定罪,難逃法網,我替你們寫一張呈狀,保管你能追回本錢。如此一來你既替楊氏伸了冤,彌補前過,又能顯出大義,積累陰德,你意下如何?”
柳青猶豫一下便點頭道:“小人愿聽老爺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