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七月,各學科陸續上課了。新生們互相熟絡起來,也減少了起初對仙山的敬畏與新奇感,漸漸顯露出原本的性情。
理科開課那日,新生集聚在講學館,參加一個簡單的歡迎儀式。宗敬掌教只講了一些“歡迎”“鼓勵”“勤奮”之類的場面話便離去了。
因常晴入學最早,便仙師被任為勤長,管著日常生活瑣事;承書為學長,主管課堂事務;而班長轅塵則統管班上一應大小事。
就這樣理科庚申班得到了一個道士班長,一個書呆子學長和一個小屁孩勤長。
第二日,理科新生便被安排在理科的“知新齋”授課。
知新齋十分寬敞,可容納一百多人,正面設有一座講壇,上方掛著一匾,用草書寫著四個大字“萬物有靈”。
此時已過立秋,雖天高云淡,但山上的太陽卻更加毒辣。偏偏這“知新齋”四面通透,采光極好。上午的陽光就能夠射穿全屋,仿佛能把人的皮膚烤熟,滿身的汗剛出了毛孔,就已經被曬干。
庚申班就在這樣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開課了。
理科新生百來號人,擠在一個屋子里,就像火爐里的鴨子,到處都有人叫著“熱啊”“熱啊”。
這些人中有一個胖胖的青年嚷得最歡。此人名為永富,上山前是地主家的兒子,家中頗富。只是那年老父離世,而永富又是個敗家的,幾年便把家產敗光。又欠了一身外債,無處可逃之時便上了山。
跟隨永富的還有一名家仆,名為慶吉,也成了理科新生。雖然從上山那日,他便與永富解除了主仆關系,但終究是奴性不改,每日仍然照顧著前東家。此時他正拿著一把碩大扇子,給自己的所謂“少主”扇風。
班上只有幾個人還算安靜,他們是轅塵、承書、小尼姑思凡以及那個小乞丐,這幾位都是經歷過磨煉之人,比較有“定力”。
常晴則怕冷不怕熱,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隨便翻著那些新教材。
課還沒開始,“知新齋”里已經亂作一團。轅塵冷眼看著大伙七扭八歪的樣子,實在不成體統。這洵山派課堂和以前道觀的寧靜、嚴肅比起來,還真是天差地別。
轅塵想著自己總歸被任命為班長,凡事置身于外,怕是不行,便清清嗓子,大聲道“請坐好,師尊快到了。”他聲音本來低沉,就算大聲說話,聲音也沒有多大。
不過女生們聽了話,陸續坐好,安靜下來。而一些男生們正熱得上火無處宣泄,見這個招人嫉妒的班長說話,也不客氣起來。
永富首先回擊道“你倒是個自帶冰塊的人。誰體諒我們呀?”
一個男生接著道“他們都是有定力的,自然‘心靜自然涼’。”一面說,一面還瞟這旁邊的小尼姑思凡。
又一個男生接話,“咱們就應該男女分著,大家光著膀子上課,也就完了。”
一個女生也不客氣“那樣更好,免得聞男生的臭汗!”
又一男生道“要不大家一起全光著,看著也涼快。”
轅塵見自己一句話,招來一頓排揎,便不說話了。
又一個女生看不過去,便對承書道“學長你倒是說句話呀?”
承書正在讀書,見扯到了自己身上,懶懶地抬起眼皮道“不過庸人自擾罷了。”
常晴心說,這些都什么人?有點封建社會的矜持行不行。
正鬧著,司教玄青進來了,也沒搭理班上的混亂,問道“人都到齊了嗎?”學生們稀稀拉拉地回道“都來了。”
玄青道“那好。現在點一下名冊,大家也好互相認識。”
常晴心中吐槽點名倒是沒必要,這已經快打成一片了。
玄青點著名,每個人都答應了一聲。將名冊點了一遍,好像察覺出不對來,名冊上有一百零七個名字,課堂里卻坐著一百零八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