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胡鬧什么?!”莫長老一步步走過來,顯然已經憤怒。
“那個……我……活動活動……”月出低著頭,咬著嘴唇在想辦法。
藤蕭躬身行禮,“莫長老,練琴練得太久了,想著坐著休息也耽誤時間,才隨便陪她過了幾手……唐突了長老。”
莫長老看向藤蕭,“藤長老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不是小孩子了,分寸還這樣拿捏不好?”
“長老教訓的是。”
莫長老又重新看向月出,“既然是琴藝課,還是以練琴為主吧。”
“是。”
“練得如何了?”
“還……還可以。”
“什么叫還可以?”莫長老在這對師徒間視線游弋片刻,從桌上抄起曲譜,開始翻看,“神農大神削桐結絲作五弦琴,以樂百姓。琴音能道天地之德,能安百姓之心。是每一個烈山部的人都要會的,作為圣女更該技高一籌。”
莫長老將琴譜翻到一頁遞給月出,“這一首,你來彈彈看。”
月出接過,一愣。這首藤蕭分明還未教到……
“長老……”藤蕭想打圓場,替月出解圍,卻被莫長老止住。
月出知道避無可避,只得乖乖做到琴桌前,深吸一口氣,快速瀏覽了一下前幾行的譜子,抬手按弦停止,沉靜片刻,弦動緩緩而奏。
琴聲緩緩流淌,悠揚和諧,纏綿悱惻,如思如念。
一段結束,月出停手,帶笑看向莫長老,“長老,暫時就學了這些,后面彈的還不好,您容我再練練!”
莫長老有些意外,看著月出,最終點點頭,“莫要再胡鬧!”說完便走掉了。
月出大大松口氣,拍著自己心口,“嚇死我了……”
藤蕭也坐到琴桌一角,換了口氣,“我也要被你嚇死了。”想了下,藤蕭覺得又不對,便轉頭來問月出,“這曲子我未教過,你怎么彈得反而不錯?”
月出露出清亮亮的笑容,神秘兮兮的眨眨眼,“因為姐姐極愛這個曲子,我每天晚上聽她彈,這彈得多了,果然有些用途。”
“哦?”藤蕭不解,“月到喜歡這曲子?為何?”
“姐姐說,這曲子里的情誼婉轉,柔和動人,如訴如泣,最配月下彈奏。”月出回憶。
“這個曲子是講一對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的戀人,”藤蕭說,“女子夜中思念他,想象那個人如今的境況,想象兩人若在一處該是怎樣的情景,故而特別委婉動人,讓人忽而喜又忽然悲。”
月出若有似無的點頭。
“不過這曲子極難,你只是聽月到彈過,便能如剛剛那般展示,還是頗有天賦。所以能不能拜托你好好上課,多用幾分心思,也讓我早日解脫啊!”藤蕭語氣一轉,懇求道。
“藤蕭這般不耐俗事的人,干嘛來當長老?”
“哎,這恐怕是我做過最錯的一個決定。”藤蕭嘆氣,抬起頭來,似乎看向渺遠的虛空,“本想為更多人做些事,來了才知需做的事大多無可奈何。”
月出雖不知他何意,卻生出些惺惺相惜的理解,故而起身拍拍他肩膀,“都不容易啊!”
“你給我少來,練琴!”
五年光陰,一晃而過。
“姐,明天就要比試了,你緊張嗎?”月出的聲音輕輕的,穿過靜謐的房間。
“有什么好緊張的。”月到收拾起桌上的琴,不以為意。
“姐,永遠失去自由是什么感覺?”
月到停下手,直起身,回頭看向月出。今夜月色姣好,月出依然坐在那個月光唯一能照進來的地方,坐在那個小小的方形光暈中,與周圍暗沉沉的黑暗形成鮮明對比,就像是另一個純白而無助的自己……
月到走過去,緩緩進入那屢光中,摟住月出。這是她第一次進入這個獨屬于月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