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作是言。我當(dāng)滅度無量眾生則不名菩薩……”邢夫人的病這幾日愈發(fā)的重了,據(jù)進(jìn)去端藥的丫鬟說,咳的滿帕都是血,看著人都要不行了似的。
賈赦一聲令下,賈琮和賈迎春就被動員起來抄佛經(jīng),也不多,抄個十遍也就差不多了,再讓賈琮自己拿去給佛前拜上,賈琮自是沒什么意見,到底是名義上的母親,還是得做做樣子給外人看的。
賈琮抄完之后,拿了一疊抄本前往賈迎春處看看抄完了沒,不料賈迎春不在自己的小院里,聽丫鬟說是到了梨香院去,賈琮只得暫且告辭,只是那丫鬟卻說佛經(jīng)原本被人借走了,請他留下一張來給賈迎春做個比,賈琮只得留下一遍佛經(jīng)的抄本再告辭。
他卻沒想到賈迎春回來時帶了一大幫尾巴,而自己的抄本被那丫鬟擺在顯眼的地方,恰好就被賈探春看見了。
賈探春拿起那本抄本,見上面字跡一筆一劃若長槍大戟,一點(diǎn)一橫如利劍鋒刀,自有一股勢不可當(dāng)之意,夾風(fēng)帶雪,冷意逼人,偏偏竟顯明媚大氣,氣勢十足,不覺看得癡了,見賈探春如此,史湘云有些奇怪,也湊上前來。
她卻不同,史家兩個侯爺雖說不像了些,但到底是武勛出身,論實(shí)打?qū)嵉墓谝捕甲阋苑鈧€三等侯,平日里自是見過刀槍,見這字跡殺氣十足,工于鋒銳,偏又承載厚重,自有趣味,雙眼竟也離不開那抄本。
“看什么呢,這么出神。”林黛玉見兩人立在桌前持久不動,也生了些許好奇心,一觀之下,偏她覺得筆畫凄清,有一股涼意在其中含蓄。
賈迎春、薛寶釵、賈惜春也都上前去看,賈寶玉本想上前,可見沒有空地,也只得做罷,就聽探春叫道“真真是一等一的好字,二姐姐,這是何人所書?”
賈迎春并不知道,忙問留下來的司棋,司棋答到“是琮三爺留下的,那《金剛經(jīng)》不是被寶二爺借走了嗎,我尋摸著說是給姑娘做個抄本。”
趁著這時機(jī),賈寶玉忙湊上前去看,但他這等富貴公子,平日里沒有凄涼之意,未有雄心壯志,也沒鉆研過什么書法,哪里看得出什么,只覺得雜亂無章,頓時不耐煩起來,道“我看著也就一般……”這一句話一出,瞬間引起賈探春、史湘云、林黛玉三人的不滿,只是礙于情面不好說些什么。
“不如請了三哥哥來再書寫別的?”史湘云只當(dāng)沒看著賈寶玉一般,提議道。
“三哥哥身上有爵,算不算是外男……”賈探春卻有些遲疑,她對賈琮沒什么太好的印象,主要是他給了王夫人難看,又“囂張跋扈”“目無尊長”。
“怕甚么,都是親戚,更何況三哥哥今年也才十一,未行冠禮,算得什么。”史湘云不以為然,只說要打發(fā)翠縷去請賈琮。
“云丫頭真真是昏了頭了,哪里有打發(fā)人去請哥哥來做事的,當(dāng)是親自上門拜訪才對。”林黛玉掩口笑道。
“呀,這真是我的不是,那不如現(xiàn)在便動身?”史湘云笑了笑就揭過。
“那便去罷。”賈迎春笑道。
一行人立馬拿著抄本動身,去賈琮的地兒。
賈琮原是沒什么院子,只是一間偏房,敲門聲響時賈琮正在練字,他給自己設(shè)定的時間就是每日一個時辰的練,抄寫佛經(jīng)原不在他的預(yù)期中,所以不算。
前世他的爺爺酷愛書法,老爺子活了九十多年,晚年的時間幾乎全在鉆研書法,獨(dú)愛太祖的字,還讓他每天陪著一起練,一練二練的,賈琮竟也練出一手好字。
“進(jìn)罷,門沒鎖,劉……”賈琮見賈探春打頭,頗有些驚訝,他還以為是劉四呢,收了收心神,笑道“三妹妹怎地有空來我這兒。”話音剛落,外面就擠進(jìn)來一大片人,因?yàn)槭强停Z琮只得一一問好。
探春的眼看到賈琮的練字紙,就登時離不開了。
只見上面寫道“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