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外面如炒豆一般的火銃射擊之聲,秀才公又從屋舍內的一個樟木箱子里拿出了一件藤甲。
這副藤甲還是他剛到水西不久,一個部族長老為了答謝他幫部族算賬送給他的。
雖然他覺得這件藤甲可能也擋不住名人的火銃,但穿上之后,心里稍微踏實一些。
秀才公已經想好了,在明軍攻上來之前,他就呆在這屋里哪也不去,等戰事稍定,他在出去投誠。
反正他只是一個賬房先生,也沒幫安邦彥和奢崇明做過什么壞事,自己又是秀才,想必那些赤佬也不會把自己怎么樣。
剛打定了主意在木床下面藏好,一陣啪啪啪的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官軍不會這么快就攻上來了吧?’
驚魂未定的秀才公大氣也不敢出,但敲門聲卻越來越響。
“張秀才,張秀才,你在屋里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秀才公知道這是奢崇明身邊的一個親衛。
‘應該是奢崇明那奸賊又找自己,躲到明軍攻上來看來是不可能,要是自己不出去,估計在明軍攻上來之前,自己就先被泄憤殺了?!?
張秀才想了想,忙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來了,來了。”
張秀才打開房門,就見那親衛怒氣沖沖的看著自己。
“磨磨蹭蹭,都火燒眉毛了,趕緊跟我走。”
那親衛用力一拽,就把張秀才扯出了門外,隨后推推搡搡的把張秀才趕到了承天殿中。
‘蠻子就是蠻子,真是斯文掃地斯文掃地!’
被那親衛推的自己衣衫都有些不整,張秀才滿口怨氣沒處發泄,只得在心里默默的腹誹。
但來到承天殿中,張秀才卻驚呆了。
只見殿中各番部的長老都在,而奢崇明在坐在正中,而在他的腳下,還有一個人頭,看樣子血跡已經干了,應該是砍了好長時間了,就是不知道為嘛還放在這里。
自從奢崇明兵敗回到水西之后,為了彈壓各部,砍頭的事時有發生,張秀才雖然是個文化人,但看長了多少還是習慣了一些。
不過待張秀才仔細瞧了瞧那頭顱,眼前卻是有些發黑,那頭顱不是別人的,正是送自己藤甲的那個部族長老。
相比于其他番部長老,那長老卻是個喜歡漢家文化的,有時候還會把張秀才叫過去下幾盤圍棋什么的。
昨天張秀才還見過他,沒承想今日便只剩下一個頭了。
不過奢崇明卻不在乎張秀才的膽怯,再次吩咐了他出寨請降之后,便把有些魂不守舍的張秀才趕了出來。
因為這次事情緊急,又是在明軍的陣仗之前,關隘上也只用吊籃放下了張秀才一人,所以等到張秀才除了寨墻之后,趁機逃跑的念頭便打定了。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在交代了奢崇明讓自己給明軍帶的話之后,沒等盧象升再問,那張秀才便直挺挺的跪了下來,隨后便是涕淚橫流。
“官爺救命,求官爺救命!”
盧象升看了看李騰蛟,李騰蛟一臉的無辜,對著盧象升抱了抱拳,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這是個怎么情況。
面對使者突如其來的異動,盧象升也有些懵,謹慎起見還是讓警衛將其帶下去拷問一番,免得自己貿然示好,再被這使者近身襲擊。
沒用一刻鐘的時間,警衛便進來將張秀才的供述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盧象升聞言,尷尬的笑了笑,于是又命人將這倒霉的秀才帶了進來。
“迷途知返,還算不錯,沒有辱沒圣人教誨,不過看過吧,臨陣倒戈,這投名狀。。。。”
僅憑這秀才的自述,盧象升也沒法判斷他說的是真是假,不過長于拷問俘虜的警衛上前表示應該不是假的。
盧象升也沒想那這個有些膽小的秀才來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