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媽媽就忘記了之前發生的事,也忘記了很多這段時間,生活里突然冒出來的人。
床邊放著手機,拿來準備給爸爸發信息,發現姓名沒有被保存,提醒也是靜音。信息發出去之后,坐在床邊,腦中一片空白。感覺自己好像一副軀殼,被云充滿了。但這中空的外殼卻厚重極了,感覺只是抬起頭,都不堪重負。發出去的信息沒有人回復。
媽媽打開這個休息室的門,直對著的,就是醫務室的大門。大門敞開著,外面的陽光幾乎不可察覺,感覺好像是中午,也可能是下午。以往門口接待的地方,總有一位護士小姐坐在那里,讓大家登記工作證號碼和聯系方式,但是今天,那里也沒有人。媽媽往走廊和外科室看了一眼,走廊很暗,盡頭沒有光,等候的椅子上很長,一直通到黑暗的走廊盡頭。外科室的門是敞開的,門口的垃圾桶里,塑料袋像剛換過。四處都很安靜。媽媽本想輕輕喊一聲,但是沒有這么做。從休息室走出來,直接走向大門。
出了醫務室,旁邊的吸煙亭很不尋常,一個人也沒有。天甚至有點暗,到處都是溫和的土色。辦公大樓立在眼前,反光玻璃窗大部分都是關閉的,映出模糊的倒影。每層都有幾個打開的窗洞,里面黑漆漆的。
媽媽往辦公大樓走去,越過自己工作的單元,直接走去爸爸工作的那一端。四處安靜極了,沒有一絲風,可以聽見鞋子踏在地面,發出的很輕微的聲音。連呼吸,都能聽到肺的起伏。
一進大樓,突然覺得四下亮了很多,光都是從外面,透過玻璃窗照進來的,樓里并沒有開燈。爸爸在二樓工作。媽媽沒有乘電梯,從旋轉樓梯往上走。樓梯的臺階很窄,媽媽的腳都不能踩滿,腳后跟一直懸空,一級一級走起來像攀巖。
上樓梯完全沒有發出聲音,越走天越暗。旋轉樓梯盡頭就是二樓,每一級都覺得要踏進二樓了,卻走了很久,到了二樓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走進走廊,爸爸工作的地方就在走廊靠里的地方,大概要走過三分之二。天黑得不見五指。走廊里沒有開燈。雖然很安靜,媽媽能聽到遠遠傳來的機器聲。感覺沒有任何人還在公司。
媽媽在走廊墻上摸感應燈開關。當初設計這個公司,從旋轉樓梯到男女廁所的開窗位置,再到感應燈開關,媽媽都參與其中。黑暗里也找得到。按了幾下,卻沒有光。但是媽媽已經適應了走廊的黑暗。辦公室是用玻璃墻和走廊隔開的,眼睛適應了之后,可以隱約看到玻璃墻里,一個一個整齊的工作格擋。
媽媽站定,四處看了一圈,到處都是暗暗的影子。這么晚了,怎么會有人還在工作。正準備離開,卻有一股細小,后來越來越清晰的談笑聲傳了過來。是爸爸和他的屬下,那個很青春可愛的阿姨。媽媽后來知道,爸爸那么喜歡她,到了舍棄媽媽的地步。他們還在工作,好像和媽媽最初走過來時,設想的一樣。
媽媽向走廊深處走去,越走,談笑聲越清晰。媽媽聽到爸爸用和往常不一樣的語氣說話,那種語氣媽媽記得,在和媽媽在一起之前,爸爸也這樣和媽媽說話。那是一種略顯羞澀的語氣,和之后媽媽熟悉的,一直很篤定的語氣不一樣。
那個阿姨的聲音和語調和平常一樣,是很青澀稚嫩的聲音,甚至和小夏你的聲音有點像。說話時會夾雜嗯嗯啊啊的間斷,就像小孩子說話似的,是一種不確定又特別想說的急促樣子,很可愛。媽媽剛認識她的時候,她就一直這樣,開會的時候也這樣,就像長不大的小孩子一樣。
他們說一點工作,說一點打趣的話,但是越說越嚴肅,漸漸的聲音小了一些,完全沒有了笑聲。媽媽越走越近,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聽的很清楚。阿姨談到自己和丈夫兩地分居,家人給的壓力很大,希望他們快點結束兩地生活,兩個人應該在一個城市工作。她的丈夫志向大,卻在小公司徘徊不前,一路看